桂阳城内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英勇的士兵们拼命的冲上城楼,抵挡着吴军一波又一波的猛烈攻击,城中的百姓也慌乱的传递着守城用具,什么檑木、石块、废弃的铁锅、农具等,总之能用来阻挡敌人攻击的物件全部用上了。
城内的军民倒也当真是同仇敌忾,不管彼此之间以前有什么恩怨情仇,此时此刻,俱都一概不论,因为他们深知,大敌当前,最重要的是团结一致。若是一朝城破,他们都会成为俘虏,甚至委身为奴。
赵范为人,贪而无义,之前他治下的桂阳之民俱都深受其苦。后来赵云将军收复桂阳之后,勤政爱民,深得百姓爱戴。其后的继任者赖恭,依然贯彻刘皇叔的仁政,亦是爱民如子,深得民心。故大难临头,百姓们都自发的组织起来,分担了军队的后勤工作。
赖恭看到这感人的一幕,布满血丝的双眼有些湿润了,有民如此,夫复何言啊。
城中的军民一心,虽然抵御住了吴军的轮番攻击,然而,敌军后方的抛石机,却在不停的朝着城墙的方向轰击。这种老式抛石机,虽然误差较大,无法精准打击,但是每一击威力是巨大无穷的,若城墙被击中,则必然塌陷一块。这种损伤是无法立时修补的,久而久之,这座城门恐怕会被其夷为平地。
抛石机发出的石块掠过上空的呼啸声,以及砸中城墙的地动山摇,对城内军民的心志是一种磨炼,城中已有不少民众被那骇人的恐惧折磨得精神失常,哭天抢地的跪地向苍天祈福。
这种消极情绪的撒播传染,对于军队士气的打击是致命的,赖恭心里非常清楚这一点。他除了叫人赶紧架开那些精神失常者,将之暂时隔离之外,也别无他法。
赖恭叫过赖雄,商议道:“雄儿,对于城外的抛石机,你有何良策?”
赖雄慷慨的道:“儿愿率一支敢死队,突入敌军阵腹,直取彼军抛石机所在。那些机械巨大而笨重,行动不便,则必然被我所毁。纵然不成,也可打乱敌军阵脚,为我军赢得喘息之机。”
赖恭沉吟半晌道:“事情紧急,而今亦无他法,也只能如此了......”
“父亲,事不宜迟,我去挑选五百精壮,即刻出城。”
赖雄转身正欲离去,却被赖恭叫住了。
这父子二人都是出了名的急性子,行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泥带水。而此刻的赖恭却迟疑了,他并非反悔了,也不是怀疑儿子的勇武。此行的确是凶险异常,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又怎会舍得自己的儿子涉险?他只是想再好好看看这个儿子。
赖雄亦深情的注视着老泪纵横的父亲,半晌无言。
赖雄的目光逐渐由柔情变得坚毅了起来,他双膝跪地给老父亲磕了三个响头,起身道:“父亲,儿此番定不辱使命。”
“去吧。”赖恭坚定的道,但声音中分明的带着一丝颤抖。
赖雄引一军出得城来,迅速的向吴军腹地冲刺,目标直指那五辆架起来的巨大抛石机。
吴军以为城中士兵已被自己的轮番攻击吓破了胆,龟缩于城内再不敢出来了。哪曾想,这支精骑竟有如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吴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乱中竟舍了抛石机,各自奔逃,赖雄抓住这一有利战机,也不恋战,目标直指敌方抛石机,瞬间捣毁一辆,那抛石机承受猛烈攻击之后,像散了架的杂木一样,立时崩塌,化为一堆烂木。
赖雄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吴军阵脚,但其指挥官立时反应了过来,对方的目标是抛石机,而且人数并不是很多,于是下令道:“再敢有擅自后退者,斩!”
吴军旗手忠实的执行了命令,在旗手的统一号令下,吴军重新集结起来,护在抛石机前面,阻挡了赖雄的一次又一次的猛烈冲刺。
赖雄勇武过人,然而却是血性之勇,他并没有有效的组织所部士兵,选择敌人最薄弱的环节单点突袭,而只是一味猛砍猛杀,拼死往对方抛石机的方向猛攻,全无章法。久而久之,被吴军窥破先机,在吴军旗手的统一调度下,赖恭冲向哪里,吴军的刀盾阵就涌向哪里。
赖雄终究无法突破吴军的防御阵型,反而被其所牵制,所率五百人,逐渐被吴军合围,死伤惨重。
赖雄深陷吴军重围,情势万分危急,只急得城楼上观战的赖恭直跺脚。
“将军,少将军身陷重围,是否出城救援?”守城将士征询的问道。
“这可如何是好啊!”
赖恭急得焦头烂额,一时间竟没了主意。自己的儿子深陷重围,若是不救,便会英勇战死;若是贸然出城营救,则桂阳城恐怕难保,全城的军民生命安危全系于他一人之身。
生死一瞬间,事情将会有怎样的结局,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赖恭正承受着每一分一秒的煎熬,老天为何如此残忍,将这种折磨强行加在他的身上。
有那么一刻,赖恭的热血直往上涌,冲动的想要下令所有守军倾城而出,与吴军拼个死活。
正当赖恭在无尽痛苦中难以做出抉择之时,他突然看到吴军阵型一角出现了不易察觉的骚动。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信号,戎马一生的赖恭敏感的发现了它,他预感到,吴军这个方向一定发生了什么,于是他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希望自己的预感是真的,他太渴望奇迹的发生。
奇迹终于发生了,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