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的众人看到芈桓夫妇的嬉笑表情之后,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刚才那人明显来者不善,倘若这次上当吃了亏,保不定下次还会来寻隙闹事。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他们都深深的为芈桓二人担忧。
突然,队列中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失声道:“某认得此人,他便是本县新任县尉周卫,某曾亲见其欺行霸市,为非作歹。其人乖张跋扈,上任至今已有一月余了,搅得这辰阳城真是鸡犬不宁啊。楚兄弟此番得罪了他,日后需当小心谨慎。”
原来是新任县尉,怪道这些人多有不认得的。照这中年男子所言,这周卫当真也不是什么好鸟,自己这次给他点小小教训,也不曾冤屈了他。
“无妨,任他再来,某自有应对之策。”芈桓一脸轻松的说道。
……
又过两日,这是回春堂义诊施药的最后一天,时至午后,然而馆中列队等候诊治的人依然没有减少的迹象。
时下已过立夏,这是进入夏季的标志,夏日将至,炎暑将临。气温也显著升高了起来。
因为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此时的医馆之内人头攒动,显得有些燥热。但他们依然一边擦拭着汗水一边列队耐心等候着。
此时,从馆外忽然冲进一彪人来,气势汹汹,凶神恶煞。
芈桓细看时,见领头的便是两天前那个县尉周卫,四个腰间挂刀的大兵,一手叉腰,一手紧握刀柄,巍然侍立于周卫的身后。那架势仿佛是只等着后者一声令下,便要拔出腰刀,上来拿人。
芈桓忙上前赔笑道:“这不是日前那位壮士吗?不想原是一位军爷啊。”
那周卫见芈桓一副恭敬模样,脸部的表情立时得意了起来。只见他挺着胸,把头扬得老高,也不正眼看芈桓。
“军爷——”
芈桓刚想再开口,已被周卫身后的一名大兵喝止了:“住口,休得对县尉大人无礼!”
“哦,原是县尉大人啊。前些天服了药,病症可曾好些了?”芈桓被那大兵一阵呵斥,对着周卫恭恭敬敬地道,但脸上隐隐显现着一丝戏谑和嘲弄。
“我呸,什么狗屁药,害老子拉了一天一夜,倒在床榻都起不来。”周卫突然怒目圆瞪着芈桓,恶狠狠的骂道。
原来这周卫两天前拿了药材回家煎服,腹泻的症状非但没有稍退,反而拉得更加厉害了,以至于身体严重脱水瘫软在床榻之上不能动弹。亏得停了药,好好将养了一日,这才慢慢恢复,是以到现在才过来寻隙报仇。
芈桓看着周卫那还未恢复血色蜡黄憔悴的脸,心中不禁暗暗好笑。
芈桓的心理活动不免流于表情,被周卫觉察到,他不由得又回想起前日里自己受的那些苦,当下气不打一处来。
“来人哪,给我砸!”周卫的怒火蓄积到了顶点,恼凶成怒的吼道。
“谁敢!”
芈桓突然暴喝一声,站直了身子,昂首挺立,整个形象气质随之也高大伟岸了起来。
四个正欲上前一阵打砸的大兵也被镇住了,惊愕的站在原地不敢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馆中列队等候诊治的患者也都齐齐吃了一惊,这些患者中多有前日也在场的,当时芈桓唯唯诺诺的形象已经在他们心智中烙上了深深的印记。人总是习惯思维定式和极端从众,一旦某件事、某个人在他们心智中产生了定位,便不容易改变。
斌燕则一脸自豪的站在芈桓的身旁,无所畏惧的目光直视着这些企图行凶之人。这才是她的夫君,一个嫉恶如仇,不畏强权的刚勇汉子,不论即将发生什么,她是决然要和自己的夫君共进退的。
室内的气氛徒然紧张了起来,那些列队的患者见周卫等人蠢蠢欲动,一场打斗正在酝酿,于是他们便立马变成了这场大戏的观众,均都不自觉的沿着场中的芈桓等七人围成了一个大圆圈,保持了一个适当的距离,这个距离拿捏得着实精准到位,既不会被场上即将到来的打斗所波及,又不影响观看的效果。
这夫妇二人的表现前后反差太大,也着实让周卫吃惊不小,但同时也再一次激怒了他。
“你们几个还等什么,还不快点给老子上!”周卫歇斯底里地喊道,他脸部扭曲的肌肉拉扯着颌下的络腮胡,整个脸都变了形,显得尤为狰狞恐怖。
四个大兵听得周卫怒喝,从惊愕中醒转,伸手便去拔腰间的手刀。却被芈桓抢先一步,奔到近前,夺了最近一名士兵的腰刀,舞动刀花,环四人周身游走一周,复又回到了原来站立的位置。
这一列动作一气呵成,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大大超出了众人的反应时间。被夺了刀的那名士兵呆若木鸡的战于原地,他竟全然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腰刀是怎么被夺的。
其余三人虽说成功拔出了腰刀,但却被齐齐绊倒于地。众人细看时,才明白,原来的他们的裤带都被芈桓刚才的那一阵刀花割断了,裤子掉到了脚环处。他们是被自己绊倒的,一个个丢了刀,光着腚子倒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看着自己属下士兵狼狈不堪的一幕,周卫涨红的脸如猪肝一样难看。
“没用的东西,还要老子亲自动手。”
周卫切齿骂了属下一句,举着腰刀便向芈桓冲了过去。
铮——
伴随着这一声脆响,周卫举刀的动作僵住了,他就这么僵直在原地,身体还保持了一个前倾的冲锋之势,手中的刀还举得老高,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