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桓、姜维二人看着周循,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周循顿了顿,像是在调整思路,然后忧心忡忡的道:“我恐吴、蜀必有一战,乃是刘备不甘失去荆州耳。”
“哦,若如此,胜败如何呢?”
“刘玄德必败。”
“何以见得?”
“刘玄德发大军不远千里远征,东吴只需避其锋芒,扼守要害,待其疲软之时,以逸待劳,一股而下,可获大胜。东吴尚有精臣良将无数,精兵数万,粮草丰盛,刘玄德远道而来,必求速战,求战不得,必然心生焦躁,士气尽失。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劳师远征,已犯兵家之大忌,焉有不败之理。”
芈桓不觉心中暗暗吃惊,这周循着实不简单,不仅料到了夷陵之战,还算出了胜负。
“荆州乃是四战之地,是争夺天下的关键,若为曹刘任一方占据全境,可安天下,然我东吴只求偏安,亦无进取中原之实力,据有荆州,实在是鸡肋。可惜了,长此以往,吴、蜀联盟终因这块心病,相互猜忌,同床异梦,无法做到步调一致,这个联盟是要打折扣的,必为曹魏各个击破。”
芈桓连连点头,深感佩服,原想东吴自吕蒙之后,后继者陆逊,雄才大略,有竟取天下之大才。然而今日看这周循,其才并不在陆逊之下。
东吴果多才俊,只是孙权不能用,若有朝一日孙权肯用之,这周循可真是我大汉的劲敌了。
芈桓心中不由得升起无限感慨,思虑有顷,慨然道:“如兄弟这般分析,若我主不发兵征吴,则吴、蜀实力犹在,重修盟好,同心协力,勠力北伐,则天下可定。”
“正是如此!”周循随声附和到。
此时此刻,在芈桓的心里,已然打定了一个主意,这历史的轨迹,天下的局势,不是不可以改变,为了天下苍生免于战乱之苦,自己入川之后一定要力谏汉中王放弃东征的念头。
“我大魏君明而臣贤,良臣猛将车载斗量,带甲数十万,物资充盈,岂可一朝至败?”一边的姜维愤愤不平的道,“况两川之地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我只需遣一上将进驻长安,经略雍、凉二州,西蜀来犯,则派兵扼守祁山要道,不与力战,只需拖延时日,彼军粮草必难以为继,无功而返。东面亦如是,滚滚长江虽阻隔了我军南进,东吴自然也难以越江作战。加之吴、蜀实为两国,其心必异,步调必然难以和谐一致,南北对峙,胜败尚未可知也。”
芈桓突然意识到,这小姜维此时还是魏国天水郡的中郎,刚才自己和周循的一番对话,完全针对的是魏国,却忽略了他的感受。更何况他刚才分析得也头头是道,真不愧是诸葛军师的传人,蜀汉大将军姜伯约啊。
“伯约贤弟分析得却也在理。”芈桓不无歉意的道,“今日我等兄弟三人单就时局而论,并无他意。自此刻始,我等但谈兄弟情义,只管痛饮,勿商国是,二位兄弟以为如何?”
“有理!”周循与姜维二人举起酒樽异口同声的道。
正是酒逢知己,志同道合,三人颇有相见恨晚之意,不知不觉已畅聊了通宵。
慕容慧早已沉沉的睡着了。
此时天已微明,东方天际泛起一阵鱼肚白,这黎明前的曙光,好似黑暗中看到的希望,让人心情无比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