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姑点点头:“是我一时冲动了。那夫人有什么好办法?”
三娘子一笑,“我们这些人只会盘马弯弓,不懂得心机。这种算计人的事,还是范老爷比较合适。一会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让他说悄悄话给你听。”
梦姑的脸一红,范进连忙道:“我那么说只是把梦姑暂时要到身边,免得张家再出毒手。”
“可是既然要了人,就要把事情做完。否则的话就会留下破绽。难道你要说自己突然不中用了,所以你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范进把人要过来可以,但也是暂时的,不可能始终不让张梦姑和张家人见面。张允龄相女之术都能看出一个女子是否未来会是美人,其是否经历过男女之事就更是很容易辨别。乃至此时很多人都掌握通过步态等方式看出一个女子是否有过男人的技能,糊弄肯定是糊弄不过去。
把这么个美人要过来,却什么都不做,这确实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但问题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范进把这些话说出来,就总觉得不大好。毕竟张梦姑的身份不同梅如玉,后者只是个普通女子,前者也是蒲州张家的一份子,其父距离家主宝座也就是一步之遥。这样的女人其实论身份地位不比张舜卿低太多,能否甘心做小?
再者这个女子心性更是隐忍,能在张允龄身边虚与委蛇这么多年不露出破绽,更不是等闲女子可比。范进有点担心,这样的女人进了家宅,和张舜卿对上之后,会出现什么样的下场。何况家里还有三姐,应付一个张舜卿已经让三姐很为难了,如果再加上她……
范进沉默不语,张梦姑却大方地一笑,“夫人说的极是,张四端送我来,便是要我服侍范老爷的。我吃了他家那么多年的饭,总要做点什么。就当我是服从张家命令好了,范老爷也只当我是个歌姬侍女,就像方才对暖雪一样,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
她不用人吩咐自己向卧室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梅如玉和三娘子,露出了她那仙子似地微笑:“辛苦二位了。范老爷,良宵苦短,莫负光阴。妾身还等着听你的谋划呢。”
虽然同是女子,对这个女人又很有些嫉妒,可是看着她的笑容,梅如玉依旧呆了呆,主动上前拉起范进道:“都到这一步了,就不必再装模作样。我请老爷喝酒那晚,你可比现在爽利多了。”
“怎么?你倒是愿意我去别人那里?”
“我怕只是觉得她比你家大娘子和气,如果她做大的,我想也许大家日子都会舒服一些。”说话之间,梅如玉已经将范进拉到卧室门口,搀扶着他走进去。三娘子看着范进的背影,一双桃花眼内两潭秋水转动,心内暗自嘀咕:这小丫头忒不会做人,难道多请两个人做客,就能吃光你家的羊羔?
夜风寂寥。
一首歌谣在轻轻吟唱,这是一曲广东地方的小调。梁盼弟哼着曲子,脸上却已是泪流满面。身旁女子低声道:“这是你自己弄哭自己的,不要怪在我这个大娘子头上。否则的话,退思一准和我打饥荒。你是他的心头肉,谁也摘不得,我若是惹了你,他一准要跟我发火。”
梁盼弟看着身旁的张舜卿,颇有些觉得自作自受。本来是想让林海珊收拾她一顿,没想到开发了她某个特殊癖好。加上范进不在身边,两个女人就每天在一起彼此慰籍。虽然都是女子,不算对不起进仔,再说广东一带受福建影响大,于磨镜算是先驱不当回事。可是总觉得有些古怪,如果自己当初不想看她出丑,就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了。
当然这也有个好处,就是她不用担心被张舜卿卖掉或是做主送人。事实上王家有两位子弟已经对梁盼弟产生兴趣,托了女眷出来要人,然后被张舜卿软中带硬的拒绝了。王崇古也不知怎么得了消息,处置了几个人,就没人再敢打这些范家女仆的主意。
如今两人的关系比过去有所好转,但是也远远称不上姐妹。或者于张舜卿而言,这个世界上能成为她朋友的人实在太少了。过去是同性少,成亲后又不与异**朋友,就只剩了范进这一个床下知己枕上夫妻。他不在,这个女人就寂寞了。
只不过寂寞的人又何止她一个?梁盼弟道:“我没有怪你,只是在想他。我一直在想,如果不让他中了举人以后我就让他留下来,不去考进士,我们现在过得应该很开心。我们一起做生意,日子过得不会太艰难,也不用分开那么远。”
张舜卿道:“我也想过,如果不让他来山西,就是留在京师也很好啊。有爹爹关照,给他个闲散差事,也不愁生计。不过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的,过河卒子只能向前,如今我们没有退路,只能一路朝前闯。日后分离可能会很多,我们都得学着适应。”
梁盼弟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