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夜色下,路斯恩和艾萨克两个人瘫在戈洛汶山半腰的废墟瓦砾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满脸都是侥幸。
因为实在是太凶险了。
按照路斯恩原本的计划,从顶层岩壁突破之后就应该是戈洛汶的登山阶梯,接下来就不用再爬隧道,直接沿着外围阶梯一路登顶就可以了。
哪怕因为山丘地形发生大规模变动,阶梯、变得陡峭,那也并不意味着不能攀爬在路斯恩的脑海里,盘山阶梯大概就是弹簧绳一类的东西,拽一拽也只会改变形状而已。
这显然不可能…因为戈洛汶山丘地形改变,所有的盘山建筑几乎全部被摧毁,所剩无几;突破岩壁冲出隧道的路斯恩,等待他的不是登山阶梯,而是笔直向下上百公尺的高空!
在生死边缘的两个人生命潜能爆发,总算在最后一抓住了某个突出的断岩,手脚并用一路狼狈的爬到有陡坡的位置。
但这样还是不算安全,路斯恩又背着艾萨克沿山一路向上狂奔,总算勉强找到了一个还算平坦的位置,将身后的累赘往地上一扔,直挺挺的躺倒在地,一动不动。
“你…你…你这个疯子…疯子……”
歪着头死死盯着还在喘粗气的路斯恩,吓得脚都软了的艾萨克嘴打哆嗦:“直接从里面冲到外面来…你想什么呢,自杀吗?!”
“胡说什么,这不是我们两人计划好的吗?”
“计划好的?!我们?!”
艾萨克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对啊,难道不是这样吗?”路斯恩表情也很委屈:“我之前不是特地还问过你,那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吗?”
“我只是因为你问我,所以才告诉你那是哪儿,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可你还告诉我从这里再往上六十公尺就是登山阶梯,用炼金炸弹的话,如果运气好一次就能炸开…什么意思不是很明显吗?”
“那只是为了提醒你不要再重复之间的法子,不要想着用坍塌的碎石挡住那帮怪物…明显个屁啊,你告诉我什么了?!”
“告诉…我以为咱们俩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哦吼吼…抱歉,我并不知道你那个注水的土豆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淀粉吗?!”
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两人怒目而视,各自用眼神将对方杀死一万遍。
就在此时,突然察觉到什么的二人十分有默契的同时其身,向着山丘上方张望。
“艾萨克?”
头也不回的路斯恩轻声喊道。
“嗯。”
“感觉到了吗?”
“……嗯。”
双眼瞪圆的艾萨克已经惊呆了,只知道点头。
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灰蓝色的巨大旋涡突然出现异变,散步在空气中的虚空之力比刚才更浓烈了。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两界屏障比之前更薄弱了。
黑十字塞廖尔,已经得到了另一个九芒星圣杯!
“出发吧,不能再拖了。”刚刚还在骂骂咧咧的艾萨克,此刻无比凝重的看着路斯恩:“再拖下去,就要来不及了。”
“嗯!”
…………………………
就在艾萨克一行继续向戈洛汶山丘顶端进发时,远在帝都城最南面的城门废墟,一场名为“屠杀”的曲目正渐入**。
盘踞城门下的邪神躯壳兴奋的挥舞着无数破土而出的触手,在废墟与四散奔逃的人群中卷起一阵又一阵可怕的轰鸣与惨叫,像磨盘打磨麦子一样蹂躏着周围的一切。
顶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惨叫,小个子巫师和薇拉一边穷于应对不断破土而出,向她们扫来的巨大触手和喷涌的脓浆;一边还要竭尽所能的维持身后人群的秩序,不让他们彻底变成没脑袋的苍蝇,任由邪神躯壳虐杀。
但哪怕她们再如何竭尽所能,起到的效果也只是微乎其微!
“不!不不不啊啊啊啊……”
“救命,谁!谁快来,快来救……”
“跑啊,傻愣在原地干什么,等死吗?!”
“大家镇定,镇定啊!不要去,快回来那边是……”
“放开我!放开我!”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不要,你们…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惨叫、惊呼、求救、哀嚎。
数不清的声音,犹如幻觉般在小个子巫师耳畔纷乱回荡。
面色惨白的艾茵手持战弓,只能不断的射击阻截从地下冒出的触手,但对面怪物的伸长甚至超过了她射击的速度,无穷无尽的从地底冒出。
另一边的守夜人薇拉则骂骂咧咧的掩护着乱糟糟逃命的人群,尽可能吸引怪物的注意力;但随着怪物的攻击频率和数量不断上升,她也只能是尽可能自保而已,身旁外人根本无暇顾及。
数不清的触手,不仅仅是从他们眼前所见的城门小巷,街道,废墟…任何有可能的角落,任何被黑夜笼罩下的阴影中,都有可能爆出骸骨与血肉堆砌的触手,如恶鬼般吞噬毫无换手余力的生灵。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
猫狗,家禽,松木,花草……
就像是一场盛宴即将到达尾声,宴的宾客们在享受最后的大快朵颐,吞噬着戈洛汶这片土地上最后残存的生灵,将一切声音浸没于血肉脓浆之中,消散而去。
就像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从来没有活过。
贝齿紧咬的小个子巫师,面颊已经被泪水打的湿透,眼前的惨剧正在用最直接,最不留情的方式不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