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模样怎么看也该是个努力求取功名的书生,怎么会来做了捕头?
这年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还真是多。
千叶喻冲着秦明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若是别人如此,必然会让人觉得此举很是无礼,可谁让人家是丞相呢?这样对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捕头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周氏,你为何要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千叶喻看向周氏的时候眉宇间已满是怒气。
周氏身子一颤,径直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为何不说话?我问你,你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人给了你不少好处,所以你才这样?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是给人当娘亲的人,为何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
千叶喻依旧在问,声音里难掩沉痛。
确实应该感到悲伤,毕竟那可是他盼了不少日子才盼来的孩子,居然就这么没了,怎么能想得明白?
周氏肩膀抖了抖,像是在哭泣,随后便听得周氏道:“民妇自知对不起那个枉死的孩子,今日被两位大人抓到,民妇就没想过能活着出去。事实上,民妇也已经早就做好了打算,民妇会一命抵一命!”
千叶喻眉头蹙紧,不解这周氏为何会如此难过。
“看你这样子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那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做出这样的事?”
本来就是一句寻常的问话,周氏却像是突然被人戳到了什么痛处般,猛然抬头看向千叶喻,眼中是毫不掩藏的恨意。
那么强烈的恨意,让千叶喻没来由的感到奇怪。
“不知道丞相大人还记不记得五年前上京近郊一个被马蹄踩得血肉模糊的孩子?”
五年前?马蹄?孩子?
千叶喻疑惑。
周氏接连几声怪异的冷笑,“丞相大人贵人多忘事,自是不记得了。不如就让民妇来告诉一下大人,让大人能够好好回想回想吧。”
屋子里安静如许,周氏的目光开始变得涣散。
“民妇记得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早晨,牛儿他爹去了上京城里买柴火和一些民妇做的布鞋,牛儿担心他爹没有雨伞,身子会感染风寒,便拿了伞准备去上京给他爹送去。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牛儿被惊吓到,呆呆的站在路边,民妇就这样看着民妇那乖巧的孩子就这么躺在了地上……”
周氏抬手捂住眼睛,呜呜的哭声从指缝间传出。
千叶还注意到周氏的手上泛着晶莹的光,而在那片地上,也是一片水渍。
故事并不复杂,加上方才周氏问千叶喻的那番话,在场的众人几乎都知道那个叫牛儿的孩子是周氏的孩子,而那急促的马蹄确实千叶喻带来的。
千叶喻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了五年前的场景。
如周氏所说,那确实是一个大雨滂沱的早晨,准确的说应该是上京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暴雨,几乎隔绝了人的视线。
他记得当时他是奉了圣上的命令出京处理事情,回来的路上遇到的那场雨。
因为急着给圣上回禀,所以他顾不得大雨行路不便,扬了马鞭快马急催在上京近郊的官道上。
他以为如此大的雨根本不会有人在官道上走,所以也没怎么注意,只是当时马蹄落下的时候觉得有些微的异样,但也并没有往心里去。
在远去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哭声,同样是因为雨的缘故,听得并不真切,所以他连头都没有回。
原来……那时马蹄之下竟然葬送了一个可怜孩子的无辜性命。
千叶喻眼眶微涩。
“牛儿他爹回来看到了路面上牛儿血肉模糊的身子,伤心欲绝,没多久也便跟着去了。民妇不过短短时间就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你叫民妇也能不怨?丞相大人,你告诉民妇,民妇怎能不怨?”
屋子里的人本就没几个是真心为千叶喻那个外室的孩子死掉而难过的,现在又听到这个事情,只觉得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周氏还在哭,压抑着的呜咽的声音反而更让人觉得可怜。
千叶看着那个眉眼慈善的农妇,不由觉得若是五年前没有发生那件事,兴许这妇人一家子现在应该过得很幸福。
瞥了一眼千叶喻,发现他像是呆愣住了般,定定的站在原处。
面对周氏的指责,昔日能言善辩,任何情况下都能处变不惊的丞相大人居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两个都是失去了孩子的人,千叶喻那个尚未出生,而且膝下也有儿有女,顶多是伤心一阵,失望一阵。
可周氏,失去的不仅仅是孩子,还有丈夫,生活的希望全然崩塌,溃不成军。
到底谁可怜?说不清楚。
至少眼下没人能说清楚,甚至于眼下都没人能够站出来义正言辞的指责周氏的所作所为。
说她错了吗?
人家不过是为她的孩子报仇雪恨,甚至都做好了一命抵一命的准备。看那哭泣的模样,估计周氏在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并没有痛快到哪儿去。
说她没错吗?
逝者已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谁对谁错,好像在这一刻没有了那么明显的界限。
相对于众人的反应,池清的反应就要相对清浅得多,估摸着是在来的路上已经调查清楚过了。
“丞相大人,周氏对此事供认不讳,在下想相府的七姨娘是不是可以不用再软禁着了?毕竟这事同七姨娘没有任何关系。”
是同常氏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