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从千叶的脸上读出了那种疑惑,陌南笙又开口道:“秦状元拒绝了这门亲事。”
秦明拒绝了?
千叶倒抽了一口凉气,旋即想起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没有见姨娘在信上说明,猜想着是自己看漏了,千叶便又急急展开信看了一遍。
果然,姨娘在信上已经说了,是她自己看到秦明中了状元,一时高兴便没有看见。不仅如此,常氏还在信中说阿宁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在宫里闷着,好些日子没有偷偷溜出过宫了。
千叶敛目,点了点头。
这倒是像阿宁的性子,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是公主之尊,而今却被秦明这个毫无出身的人给当众拒绝了亲事,想来阿宁定然是恼怒得不成样子的。
“秦明胆子倒是真大,拒婚也就罢了,竟然还当众。但凡是他为阿宁考虑过一星半点儿,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样一来,让阿宁的面子往哪里搁?”
秦明若是对阿宁没那份心思,拒婚也许是个很明智的决定,他这样不拖泥带水,干脆果决倒也是个英雄所为,只是这事搁在阿宁身上,千叶就有些不认同秦明的做法了。
“非也,非也。现在不是皇妹的面子没处搁,而是父皇的面子没处搁。”
陌南笙摇着头,一脸闲适的说出这句话。
千叶扭头看了陌南笙一眼,委实不明白他为何还能如此淡然,要知道被当众拒婚的可是他的妹妹!不过明惠帝的面子没处搁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婚向来是圣旨亲赐,而今秦明当众拒婚,摆明了就是抗旨不尊!父皇恼怒,但是这种事情若是当事人不愿意还强扭的话,到底是失了皇家的威仪气度。是以父皇下令将秦明给投进了大牢,估计咱们的新科状元现在还在阴暗潮湿的大牢里和一群老鼠蟑螂庆祝他的高中呢!”
陌南笙说着就低低笑出了声,“茴儿,你还别说,这估摸着该是咱们天辰头一个在放榜当日鱼跃龙门的时候被丢进大牢里的新科状元吧!”
笑笑笑,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
千叶回头狠狠的瞪了陌南笙一眼,再度展开了常氏写来的信,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自己遗漏的地方。
陌南笙从一旁抽走千叶的信纸,收敛了笑意的脸看起来严肃了几分,对着千叶轻道:“茴儿,上京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现在是时候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了吧?”
千叶愣了愣,随后才想起陌南笙问的是关于灾民闹事的事情,他们说好了做交易的。
挥了挥手,千叶含糊道:“这事儿你就放心交给我吧,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东风?她成日都待在客栈,就算是东风来了,估计她也不知道,何况如今还是秋天!
陌南笙在心里淡淡回道,面上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好像这件事交给千叶他是再放心不过一般。
又过了几日,陌南笙没有等到千叶说的那场东风,倒是等来了另一个消息。
“此事当真?”
陌南笙眼睛里难掩讶异,抬眸看向池清,反问道。
“千真万确。”
陌南笙闻言摩挲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敛眉沉思。
茴儿还好好的活着,顾子虚居然就这么离开江南了?这不像是顾子虚的作风啊。当然陌南笙并不是想着要千叶出事,只是觉得顾子虚行事太过诡谲,让人捉摸不透。
罢了,走了也好,省得成日害得分神来看着那个女人。
“知道了,回头把这个消息给茴儿说一说,那些派去跟着茴儿的人手可以适当调一部分回来了,留几个身手好的跟着,以防万一。”
陌南笙摆了摆手,本意是想将人手全部调回来的,可话到舌尖不知怎地就生生变了个模样。
听到陌南笙如此吩咐的池清面上倒是没有任何诧异之色,反倒是陌南笙瞧着有些懊恼。
池清愣了愣,旋即开口:“王爷,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还有什么不妥之处?”
陌南笙斜眼瞥见池清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觉自己的唇角竟然不知何时向上勾了几分,赶紧沉了神色。
“没什么,你下去吧!”
待到池清离开,陌南笙才坐到了铜镜前,他一个大男人,自是不像女子那般时常会照镜子,但有些时候还是免不了要看看,比如此刻。
镜中的人的脸于陌南笙而言不算熟悉,但也不是陌生,只是那压不下去的唇角始终让陌南笙瞧着有些不自然。
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就会不自觉的弯起唇角,这样的变化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左右想不清楚,陌南笙干脆将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给搁置在了一旁,眼下可闲工夫想这些,还是想法子把灾民的事情给处置妥当,然后便回上京才是正经。
一想到灾民,难免就又会想到千叶,陌南笙在心里低低的咒骂了一声见鬼,然后抬步出了屋子。
灾民们忧心的大事一直没有着落,虽说有陌南笙带着他们挖了河道,这些日子下了雨倒是也没听说出事的事情在前,但是眼前的事同样也是不能妥协的事情,是以灾民们看到陌南笙的时候,神情一如既往的古怪。
倒像是想要发作又觉得对着眼前之人发作委实不妥的那种纠结。
陌南笙照旧不动声色的将那些情绪纳入自己的眸中,清了嗓子也并没有开口提关于灾民们之后的安置问题,只是说了中秋将至,所以特地让人做了月饼,改善一下大家的伙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