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跟着出了屋子,在房门合上的那一刻,终是忍不住回头瞧了瞧,角落里天韵正垂着脑袋,头发微微散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妃,咱们就这样走了吗?那天韵姐姐她……”
到底是朝夕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人,如今因为那个荒诞不羁又可笑的缘由做了些其他的事,可韶华还是想为天韵求情。
毕竟天韵姐姐只是今日去了相府见了丞相夫人而已,还没做出什么不利于王妃的事情不是吗?
千叶脚步不停,闻言也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回道:“韶华,还记得我们去静慈庵的那天我从山上摔下来的事情吗?”
明明是在说天韵的事情,韶华不明白为何千叶忽然又提到了打滑的事情,但还是点了点头,静静等着千叶接下来的话。
千叶深吸一口气,状似平静的说道:“我不是脚下打滑才失足落下山的,而是当时有人在后面拉了我的腿。”
有些话委实没有那个必要明说,是以千叶说到这里便又噤声继续往幽兰居的方向而去,留下韶华一个人怔楞的站在原地,细细咀嚼着方才千叶所说的东西。
王妃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要害她?可是会是谁呢?
韶华偏着头,不经意间就看到了关着天韵的那间屋子,想到之前的种种,不由得睁大了眼眸,秀眉蹙着,在原地跺了跺脚之后又急急提裙往前跑着去追千叶。
“王妃,是天韵姐姐做的吗?可是天韵姐姐就因为王妃你交代了我关于衣名轩的事和带着我去了江南就对王妃你起了杀心么?这未免有些……”
太不可理喻了吧?
韶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千叶的一个回眸给制止住了,千叶纯澈的眸子望着韶华,说话的口吻冷淡异常,“怎么不可能?不过好在我没事,天韵自小同我在一处长大,我相信她也只是一时糊涂才犯下了这样的错。”
千叶目光眺望着她们方才走过的地方,最终定定的落在了天韵此刻所在的屋子里。
韶华起初见着千叶的模样还以为这次千叶一定会想个法子惩治天韵,毕竟她们都已经把人给绑着了不是吗?可如今听得千叶说话,好似千叶并没有打算对韶华如何,一时间,韶华也捉摸不透千叶到底是什么心思。
千叶收回目光,紧绷的下颚倏而放松,旋即一面抬步继续往前走,一面对着韶华道:“韶华,这几日就先由你伺候着,至于天韵,她犯了错误,我不想动她,就姑且让她面壁思过一段时日吧。回头若是有人问起,你就照着我方才的话说,别向他人说其他的。”
天韵那可是犯了死罪啊!王妃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罚她面壁思过几日就罢了?
韶华惊讶的眨了眨眼睛,想要劝说千叶,可是又觉得如此一来会对不住天韵,两相为难之际,索性闭口不言,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千叶所交代的事情。
二人说话间就走到了幽兰居的门口,入眼的并不是熟悉的皑皑白雪,一片空无,而是一个身姿挺拔,执着四十八骨竹伞的男子静静的站立在风雪之中。
韶华停住了脚,微微张大了嘴看着前面出现的男子,随后又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府上的其他人此时并没有在这附近,这才稍稍放下了心,但随后又开始在心里思量着这人到底是谁。
至于千叶,她在看到面前的人的时候几乎是同韶华一样的神情,显然,她也不清楚这个堂而皇之出现在候安王府的男子到底是什么人。
眉尖蹙起又放松,千叶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和淡漠,温声开口道:“不知公子是何人?此番出现在幽兰居,又是为了何事?”
男子慢慢转过身子,抬高了伞,露出了精致的容颜,笑道:“短短时日不见,王妃好像已经不记得在下了,真是让人伤心。”
重瞳幽深,紧紧的锁着千叶有些圆润的脸颊,唇边噙了一丝笑,看起来亦正亦邪。
千叶心尖一颤,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两步,旋即又回过神来,勉力稳住身形回看向那人,道:“顾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韶华此时亦是看清了来人的容颜,在江南所遭遇的三番五次的刺杀的记忆猛然在脑海中翻腾了起来,韶华忽而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脏极为不规律的跳动着。
韶华知道,那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因为单纯的,发自本能的害怕。
顾子虚似乎是很满意千叶她们的反应,轻轻舔了舔唇瓣,让本就鲜红的唇变得更加鲜红,就好像是刚喝了人血一般,在这铺天盖地的纯白之中,平白又增加了几分妖异。
几个深呼吸下来,千叶的情绪已经回到了最开始的平静,任凭顾子虚怎么打量,千叶的眸子里始终没有波澜再起,顾子虚唇角的弧度上扬得更加明显。
“王妃不打算请在下进去坐坐?”
顾子虚的眸光从千叶的身上移开,投向了幽兰居的院子,韶华悄然攥紧自己的衣袖,心里盘算着应该如何去给陌南笙通风报信,好让千叶远离这个危险的男子。
顾子虚自是瞧见了韶华不停转动的眼珠的,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重瞳里闪烁着的都是诡谲的光芒,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韶华去把陌南笙找来。
面对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饶是镇定如千叶,此刻也不由得有些吃不准顾子虚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唇角弯了弯,千叶躬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顾子虚挑了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