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胡子:这有几位朋友,以前没见过。刚才,胡咧咧说让我讲故事。讲啥呢,这事啊……好几年前,有一回跟这场面差不多。大家等着五爷交代去挖坟。别怪我说的这么直接,就是挖坟。
我呢,原来没啥本事,做啥的不说了。听朋友说,挖坟能挖出东西来,可以换钱。我就跟我几个朋友学么着,看看能不能干这个。那时候,啥也不懂啊。可,就一样。河南地界里,就坟多。谁管知道什么年代,谁家的坟。反正,不能挖别人家祖坟就是了。可是,老坟连个封土堆都没有。咋找啊,于是一年也没个下手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人介绍,认识了当时有名的“龙山盗墓案”那伙人,给说了一个墓穴。现在这些人,大家都知道,枪毙的枪毙,坐牢的坐牢了。可那会儿,人家都不拿正眼瞅我们。
当时给我说的那坟,现在早是国家重大考古发现成果了,电视新闻看了那么多,我就不说是哪个了。那墓有古怪,我们按着事先讲好的,我们就做打盗斗,运土方的伙计。一连干了半个月,当时夏天在农田的玉米地里。虽说辛苦,可也算顺利,碰到了墓壁。我们就撤了。
回去等了一个月,却也没见人回来。等钱用啊,哥几个就埋怨我,最后我一狠心,就带着他们杀回去了。
下到最里面,那墓壁已经被他们凿开了。我们以为那是石头的,却原来全是整根整根的木头。你们知道为啥?金胡子想卖弄卖弄,卖个关子。
关胖子一边吃着羊腿一边说:汉墓呗。你们后来进去,人全死了,不知道撞上了什么。可是遇到了不少铜货。然后,你小子就带了几样出来,上北京潘家园去找买主。不过,你小子玩坏,给买家掉包“不真”的玩意,差点把命丢了。五爷正巧救了。嗯,嗯,这我们都听过了,你继续说。
草,这还讲个啥,你都给我抖干净了。不过,还是有你们没听见过的。其实,我真没掉包。我那时候哪懂那个?
我就跟五爷讲:东西确实是我从墓里带出来的。五爷告诉我,别人不信,他信。因为,给我指墓的人,压根就不是冲着铜货去的。至于究竟冲什么去的,我也没敢问。后来,五爷就告诉我,我这人不够聪明,也不够狠。不是干这个的料,不如老老实实的去做正经营生。能挖洞,为啥不去包建筑工程。我说没本钱,
五爷就教我了:那你以后再下地,就看什么值钱,拿什么。别的都别碰,等攒够了本钱,赶紧收拾。于是,我就选了金子,可哪里那么多真金白银啊,这本钱一直没攒够。这后来很多年后碰上五爷,因为有头里的来往。后来就跟着五爷干了。五爷说这么多年,我都没死。一没被政府政法了,二没让墓里的机关算计了,看来命不错。
我他妈的就是个挖土方的,挣口辛苦钱罢。老实说,那些腥不拉几的臭铜烂铁,我真不知道稀罕在哪里。不是五爷,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你们老说我动不动就拿五爷说事,好像我是五爷生的似得。我还就跟你们说了,我亲爹生我就快乐了那么几秒,剩下的五爷比他给我的多多了。
胡咧咧这时把话接了过去:人越是在乎的,越是知道自己欠缺的,就越会隐藏起来。铜器在汉代建朝之初,就有了另外一种用途。那就是政权争夺合法性的证明。汉朝青铜器中,礼器数量那么庞大,其实有一个根本原因。
夏商、春秋战国至汉代过度,政权传递,已经进入家天下,就是通过血缘关系进行传承。
问题是,汉代碰政治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当爹的都太能生了。就跟老鼠生崽儿一样,一窝一窝的,合法继承人能有十好几个到几十个。
这之间,政治的争夺,哪有不血腥的,可是对老百姓还是要讲“禅让”,换句话说,是爹最疼爱自己,因此传位给他的。
为什么这么说,就在一个“孝”字上。
汉武帝所以那么崇尚“儒”,老百姓愿意听啊。因为秦始皇坑“儒”嘛。
而儒到底是什么,老百姓并不关心,不过孝至少是汉儒文化的一个核心。所以,虽然暗地里夺权篡位,明理还是要在“孝”字上多下文章。
用青铜作为陪葬品的礼器,自然需求量就大了。老实说,其实就实际文物价值而言,汉铜比战国铜那都差远了,给商铜提鞋都不配。可为啥现在铜货以汉铜走俏。因为质量好,可以倒手买卖。你们谁见过“夏”朝或更早的铜货?残片也可以?没有吧!可有的人有,有的人在学么这类东西,这些人才是最有钱的主。说着自己连连咋么嘴。
胡咧咧果然有一套,众人听了不免有疑问,就有人问他:你这是跟谁学来的?没看你能跟五爷说的上话啊。胡咧咧说:我都是瞎编排的,哪有什么高人指点。说着,那眼去看王锦。王锦知道,他的这些多半是来源于葛老。
关胖子这时候不再拿金大胡子开涮,他却有另外一套说辞:所以金大胡子,你比我给五爷效力的机会就少多了。咱们都知道,五爷说过:非秦汉之墓,不可称作“斗”。那不光是他老人家境界高,也把咱们跟市面上的一般“土夫子”区分开来了。
我有一回,问他老人家,若以搬山、卸岭、摸金、伐丘予以区分,我们这帮人算啥?他告诉我:凡事,横看成行,竖看成岭。哪有自己给自己这么画几号的。你要问这,我们算什么?我们是追求传统文化最痴迷的爱好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