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廞指着远处说:“这次的事儿太突然,准备不足,只能做出统一的衣衫与旌旗,武器除了前排是长枪,后面的只能配发普通腰刀充数。”
“眼下这样就行,反正我等就是在吴郡摇旗呐喊,给王恭将军壮壮声势而已,”孙恩笑道:“北府军出马一战,江南无敌。”
“本官尽心装备部曲府兵,力争让他们人人威武鲜亮,等舅父日后拿下建康,分配功劳,也能凭他们多争个彩头。”王廞解释道。
说话间,一行人已登上木台,居高下望。
“拜见师君!”
木台下,万余名天师徒众看见孙恩一身白袍飘扬,轩昂出尘,忽然不约而同的一齐跪拜,万余人聚众一呼,呼声中无任何术法,却如山呼海啸,气势磅礴。
王廞一直自持士族豪门身份狂妄自大,从未在心中真正平视孙恩,此时暗暗心惊,天师道仅三吴旧地,几日间便能聚起上万人马,若以晋室全境算,最少也能聚起十数万人,如此力量,早已远胜江南任何一家士族豪门。
孙恩踏前一步伸出双手,向台下的天师道教众摆了摆,台下顿时一片安静,孙恩又将手向上抬了抬,台下教众起身站立,一动不动的站在场中。
王贞心神震荡,从天师徒众的呼声和行动来看,事先未受过操练,人人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和拥护,孙恩与建康城中的九五之尊还有何区别?一念至此,心中忐忑,不知昨日言行有无惹怒孙恩。
“王大人。”孙恩退后一步,向王廞说道:“请派人将这数十日来的操练演习一次,我等一同观阅如何?”
王廞点点头,向身后的一排女兵摇手示意。一排女兵迅捷的跑上台前,挥舞手中的令旗,指挥台下的兵士在场中做各种整齐行进,持枪刺杀等动作。
“王大人,下一步如何做。”孙恩一边观看,一边问道?
王廞道:“本官已四处发出请帖,召集吴郡的士族与庶族明日在本府汇聚,共议起兵清君侧。”
“这事也能商议,谁敢响应大人呢?”
“事至此时,箭在弦上,向前一步是一世的荣华富贵,退后一步是万丈深渊,谁敢不从,以其血祭旗。”
“这样做有何好处?”
“本官想明白了,我这边声势越大,闹的越响,对舅父的声援便越大,日后功成时,得到的利益也越大。”
孙恩看看脸色略现狰狞的王廞,替王廞想一想,确实如此,不论是造反或是清君侧,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只要失败,立刻全族被诛,索性把整个吴郡整个士族全部绑上战车,或许能多一分成功的力量。
王廞见孙恩盯着自己多看了两眼,便主动说:“北府军铁甲铁骑野战天下无敌,攻城刚非其长,若一定要攻打建康城,那可需大量的粮草,还有攻城器械,这可不是我王府一家能撑的住的。”
“贫道明白了。”
孙恩目中闪过一丝异色,但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去,默默的观看台下的兵士操练,一边的王贞默默的看了孙恩两眼,也没有说话。
台上所有人都面色沉重,只有执事长老孙大眼好似想到了什么,嘴角一翘,偷偷笑了一下,随后又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抬起头看了看天。
一道疾风从天空中豁然扑了下来,高台的四周,轻轻卷起股股沙尘,旌旗迎风烈烈作响。
吴郡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