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世界根源不同,法则,修行体系,理念自然也是迥异。
对于陈浮生这样的修士而言,生与死一体两面,循环往复可以说是最为基本的理念,根本不会动念怀疑。
然而诺兰德大陆法则分明,自有条理,却有神灵从对应的大道意念中孕育而生,生与死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这世界领悟毕竟偏于粗糙,对生死领悟流于表面,远不如佛道典籍中讲述得精微玄妙。
因而从中演化成的生命与死亡的神职并不纯粹专一,而是各有侧重,由多位神灵共同执掌。
就好比生命女神,自然之神,万兽之王乃至海洋与风暴神后共同分润了“生命”这一根本神职。
但是诺兰德大陆上却是没有哪位神灵敢于公然宣称同时掌握“生命”与“死亡”这两项看似截然对立的神职领域。
要知道这可容不得半点差池,倘若无法体悟其中真意,就是神灵本质因此混杂乃至掌控不住属性对立的神力的下场,比起走火入魔,失去本我性灵还要更加可怕残酷,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灰飞烟灭,不存在半点痕迹。
然而这位涉及到“生机”,“复苏”等神职领域的银月女神却是不知为何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开始谋求同时将“生命”、“死亡”两项神职纳于一身。
正所谓生死之间,有大恐惧,大机缘,陈浮生怀疑,说不得就是因为对方在上一次的神战中损伤太重,几近消亡,这才有如此领悟。
只是比起其他神灵来,因为“死亡”的归宿是彻底的宁静,近乎佛门所谓的寂灭,因而诺兰德大陆上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之神存在,只有一条传言中收纳了众生灵魂印记的无形冥河存在。
各教会,神灵对于死亡的描述定义也是极为悬殊,模糊不清。
银月女神虽然机缘巧合之下,对死亡真谛有所颖悟,但想要就此无中生有,凭空塑造凝聚出神性神职,希望却也是极为渺茫,最起码千年之内绝无可能。
更不要说是在她身负重伤,需要耗费漫长时间来弥补恢复损耗大半的神灵本质前提之下。
好在诺兰德大陆修行体系决定了有着投机取巧的法门存在。
而这,就要着落在血族还有那位消逝许久的公正与契约之神上面。
血族乃是幽冥血海流入诺兰德大陆的分支造就的异种生灵,体质奇异,天生介乎生死之间。
而其血海出身的本性却是决定了他们本能地嗜血,追求杀戮,渴望死亡。
银月女神便是走了一条以杀通往死亡的偏门小道。
而那公正与契约之神的神性神力则是作为一道沟通生死杀伐的桥梁存在。
因为契约之力需要勾连引动冥冥中的命运天机作为见证,自然可以贯通“生命”与“死亡”,最妙之处则是在于因为并非直接接触,消化这些信息,即使感到事不可为,自身本质元灵有被污染的趋势,银月女神也可通过割舍部分神性神力的手段壮士断腕,不至于彻底覆灭,所要耗费的不过是多上些时日而已。
而恰好,时间对于不死不灭,没有寿命限制的神灵而言可以说是最不需要担心的东西。
只是神算不及天算,这位银月女神没有想到距离上一次诸神之战没过多久,不等她恢复过来,巫师世界就与诺兰德大陆两个世界勾连重叠起来,而因为有轮回空间的插手,这个进程被人为地大大加快,席卷所有生灵人神的两界大战一触即发,逃不过去。
而偏偏,好死不活地,她被巫师们选中作为了祭旗实验的目标,从而被困入那片不知存在虚空何处的小位面中,不得已用出还未融会贯通的底牌,跨越虚空,召唤血族这些受她影响的物种生灵将她从中解救出去。
然后,又被陈浮生发觉并主动加深了这重联系。
————
“去!”
眼见源源不断的“水珠”自行吸附前来投入生死棋局中,然后崩溃复原为点点灵光,融入当中,使得这架法意显化的天平越发凝实,几乎就要化为实质存在,陈浮生心念一动,再不留手,体内法力汹涌澎湃如大潮拍岸,瞬息间游遍全身,历经周身窍穴气府,从指尖喷薄而出,大袖一抬,就有无数丝线飞出,悠然升空,逆行而上,好似发丝般,密密麻麻扎入那道虚幻漩涡当中,编织成帘,恰恰落在格林·冈格罗这名血族狼人体表同月光瀑布中间,而其末端则是将那架虽是蕞尔小物,但气魄却异常巍峨厚重的天平牢牢包裹起来,好似蚕茧一般,灵光流动,熠熠生辉。
看着原本奔涌瀑布驯服下来,乖乖依着陈浮生编织打造的“河道”注入茧中,陈浮生嘿然一笑,身上道服无风自动,然后身形两分,凭空走出一人,与他并肩而立,面容和陈浮生有九分相似,却是冠冕堂皇,手持小鼎,无需开口,便自然而然有一股莫名的王者威仪,身上气势更是凛冽霸道,似要冲霄而起,灭绝天地万物,只是被一股更为浩然正大之气所镇压,拘禁在身周三尺当中。
正是陈浮生那具承载了风万里一身杀道人心修为坐镇倩女幽魂世界的天子分身。
凭借着一国气运加持,哪怕陈浮生并未刻意提升这具分身修为境界,但比起本体来却是并不逊色太多。
回首一笑,帝王男子体外忽有层层佛光荡漾而出,与月光交融化合,然后身形骤然消失,缩为一点,化为流光,径直投入那只光茧当中。
“那银月女神之所以迟迟不能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