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慢,诗酒话重阳。
自古扬州便注重重阳,而且极为讲究,更有小重阳和大重阳之分,大重阳自然是在重九之时,而九月里的第一天,则是小重阳节。
这一天,扬州城变得热闹了起来,就算是在礼府之中,也能够感受到那种热闹的氛围,因为今天就是小重阳节。
时近黄昏,礼秀锋携妻带女,与陆方青一道出门,向着文峰塔走去。
今天的礼荨菱,打扮得精致简单,一身素白衣裳,紧紧地裹着年轻曼妙的身形,充满了活力,一路上不断地向陆方青解释着路上看到的东西,陆方青都微笑着听着。
礼秀锋笑道:“菱儿,可不能总是这样打扰先生。”
礼荨菱嘟了嘟嘴,陆方青顿时笑道:“无妨,荨菱一路对我解说,也让我对这地方更多一些了解。”
礼荨菱开心地对着礼秀锋吐了吐舌头,然后继续向陆方青说着那些她所感兴趣的话题。
“先生先生,在扬州城,小重阳是九月一日,大重阳是九月九日,可是您知道为什么重阳节要有大小之分吗?”
“先生先生,这边这边,这些糕点很好吃,每次到了重阳节,我都喜欢吃糕点。”
“先生先生,重阳节人们都有登高的习俗,可以把一大半个扬州城都尽收眼底哦。”
礼荨菱很兴奋,像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女孩,事实上在陆方青看来,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礼秀锋头疼地看了陆方青一眼,不由得苦笑着,这一次他没有再去阻止礼荨菱了,只要女儿高兴,只要陆方青没有什么反感,那么这个女儿怎么样都行了。
文峰塔在扬州城南的文峰寺内,建于前朝,已经有了相当的历史,登上塔上,可以看到城外的殿宇静谧安祥,运河流淌,不远处有荷花池,居于绿荫之中,还可以看到市区的景致,是最适合登高的地方了。
礼荨菱伸了个懒腰,然后笑着对陆方青道:“先生,我觉得这里像是一幅画。”
陆方青微微一笑:“何以见得?”
礼荨菱指着不远处的荷花池,在这夕阳之下,塔影被拉长,倒悬在河上,在那绿荫之中,斑驳陆离,她比划着,道:“这塔就像是画笔,那不远处的荷花池便是砚,一笔一砚,形成这幅美景,先生不觉得很美吗?”
陆方青点头道:“确实很美。”
看陆方青这个样子,礼荨菱嘟了嘟嘴,道:“我就知道,先生一定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了。”
陆方青不由得笑了起来,道:“美景在人也在心,将景看成什么样子,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不过你能够看到这一点,让我很高兴。”
礼荨菱不由得问道:“那在先生眼里,这景是什么样子呢?”
陆方青深深地看着礼荨菱所描绘的景,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悠悠道:“山水环绕,在这天地之间,自然是一幅美景,不管是从哪个方向看,不管是要取哪一个部分,都是一幅不错的美景,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只是在每一个人的心目中,所看到的景,或者说是最想看到的景,能够容纳的景都是不一样的,在不同的心境之下看到的也都不同,而我现在看到的……”
礼荨菱期待着,想要知道陆方青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景。
“塔为笔,池为砚,一笔一砚,互为借景,群山环伺,池中倒影,天朗云稀,昏时光景,在我看来,真正的画幕只有那小小的荷花池而已。”
又是池么?礼荨菱有些失望地低下头来。
“小小的池子反映周边之景,复杂却凝练,比起天地为画纸,以那小小的池子作为画幕,映出天地奇景,就不是一般的画师可以做得到的,菱儿,你随先生作画,还有很多东西要学。”礼秀锋大为赞同陆方青的话,不失时机教导礼荨菱。
礼荨菱看向那小小的荷花池,她知道,陆方青的目光只凝聚在那小小的一个池子上,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画功造诣远非自己可比,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的情感,明白到这一点,让她很难受。
礼秀锋看看塔上观景的人,多是青年书生,不由得看了礼荨菱一眼,然后似是有意似是无意地道:“文峰塔初建之时,相传是为了镇住扬州的文风,使学子在科举场上出名,它的名字也是因此而来的,所以每临重阳登临文峰塔的多是青年才俊,有为了求取功名,为国效力,也有秉着一腔情怀,追思怀远,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富饱才学之士。”
陈淑瑶很快便明白礼秀锋的意思,拉着礼荨菱道:“菱儿而今也已十六岁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此番难得有些良机,若是有看合眼的……”
“等等等等,娘!!”礼荨菱慌忙打断陈淑瑶的话,偷眼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陆方青,她拉着陈淑瑶道,“这种话怎么可以在外面说?而且女儿还不到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陈淑瑶不赞同道:“怎么还不到时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寻常事,我们家世虽说不上显赫,可是也足以给你找到一个好人家,你也无须担心。”
礼荨菱看着礼秀锋和陈淑瑶对于此事似乎相当认真,陆方青也在一边看着自己,她心中一急,一智飘过,道:“只是女儿毕竟与其他女子不同,好不容易能够在先生门下学画,女儿画功不日不成,便一日不谈婚嫁。”
礼荨菱说得坚定,而且突然之间话题扯到了陆方青,礼秀锋和陈淑瑶犹豫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陆方青在一边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