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侠如到了李青松的房间后,见李青松的房间已经经过了一番收拾,他的行礼早已装得整整齐齐的,不由得一愣道:“李叔叔,您这是……”
李青松笑了笑道:“我在这里叨扰已久,也该离去了,而且我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做,也不宜再在这里耽搁下去。”
经过与李青松的一番相处,纪侠如早已对他有了感情,此时听他要离去便有了不舍,道:“李叔叔,就不能多留些时日么?”
李青松笑了笑道:“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自己的选择和人生,所以离别并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事。”
听着李青松的话似是藏的告诫,纪侠如愣了一下,然后他认真想了想,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李青松要走的缘故,所以这些天来,也就李青松刚刚说的这句话,纪侠如听进去了,也认真地思索过了。
李青松轻松一笑,然后从他的一个箱子里取出了一本手稿,递给纪侠如道:“这是我不久前一个朋友给我的,是蒲松龄《聊斋志异》的手稿,你平日里看看,就当是消遣消遣时间吧。”
蒲松龄《聊斋志异》的手稿,里面都是狐鬼之类的故事,多是玄奇鬼怪,不过以蒲松龄广读经史以及渊博的学识,这籍手稿依然具有极大的价值,而李青松也是看纪侠如这段日子里神思不属,无精打采的,让他看别的书估计也看不下去,正好可以看看这本《聊斋志异》,或许可以让他打起精神来。
纪侠如下意识里接过,随便翻了一下,顿时便眼睛一亮,整个人的心神就都被吸引了进去,看到好看的地方还接连喝彩。
见他这模样,李青松便笑道:“莆先生,写得也有过人之处,里面塑造的角色都有血有肉,甚至比塑造的人还要更令人印象深刻,而且这籍手稿也并不是只有那些志怪玄奇的故事,还包含着许多现实之中的问题,看到深处令人拍案,可以说是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而就算是只当成一般的志怪小说来看,也具有极大的文学价值。”
纪侠如连连点头,道:“李叔叔,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细读。”
李青松见此,心下稍宽,纪昀遭逢巨变,这也令人意想不到,此事给纪侠如的打击比想像中要大得多,不管怎么说,如果能够让纪侠如打起精神来,李青松倒是觉得送出去这蒲松龄的手稿也是值得之事。
既然要走,那自然是要与礼府中的众人告别,得知李青松要走,礼秀锋连连叹息,亦是不由得出声挽留,不过就像李青松对纪侠如所说的,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每个人都有自己所选择的路,他执意要走,礼秀锋也不好强留,便只得两三惜别,同时让李青松得空多来扬州走走,礼府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
陆方青自然也来相送,李青松注意到,陆方青的精神状态并不十分好,而且整个人明显是心事重重,只是陆方青与他走在一起,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李青松不由得多说了一句,道:“方青,你追求那道幻影追求了十六年,该放手了,不要错过了一直伴在身边的美好。”
陆方青也是不由得看向了李青松,他自然能够听得出来,所谓身边的美好,是李青松意有所指,不过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李青松知道劝不动陆方青,他也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与众人走到了礼府门口,他不由得又多看了陆方青几眼,见他神容憔悴,面色上总有苦恼之色,他对陆方青了解极深,就算是在那十六年里,陆方青也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色来,因为陆方青向来都是极为自控之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能够让他露出这样的神色来,想必真的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李青松不由得犹豫了起来,他突然有些不敢肯定,自己此时离开到底是不是好的时机,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再多留下来几日,毕竟他实在不放心陆方青。
李青松了解陆方青,同样的,陆方青也是非常了解李青松的,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着李青松笑笑,眼中一抹莫名的神色一闪而过,但却正好被李青松给捕捉到了。
李青松当即便不再犹豫,本来他生性也是洒脱之人,便对众人一拱手,道:“诸位,送到这里便可以了,接下来的路,便让青松自己走吧。”
礼秀锋连忙道:“青松兄,有空多来扬州转转,礼府的大门随时为青松兄敞开。”
这番话,礼秀锋之前已经说过了,此时再说一次,以示坚定。
李青松笑着说一定,然后又对陆方青道:“方青,我这便走了,你若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你知道去哪里可以找到我。”
陆方青点头道:“你放心吧,老朋友。”
李青松不再废话,与众人一一挥别,又看了看纪侠如,见他已经多少恢复了一些精神,便放心地笑了笑,便不再迟疑,转身离去了。
直到李青松的身影从众人视线里消失,众人这才回到了礼府之中,陆方青心事重重,加上李青松已经离去,也没有再多与礼秀锋等人谈话,径自回到了书房里。
画板上还铺着他之前画好的那幅鲤,看着那尾栩栩如生的鲤,鳞片层层叠叠,相交叠序,鲤身的线条连贯而柔美,透露着一股生机,这种画技炉火纯青,令人叹服,能够画出这样的鲤的画师,只怕也不出五指之数,而对于陆方青来说,这样的画却是太稀松太平常了。
陆方青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