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当福伯带着帐房的人,把捋了一遍的生意详细的说与管彤听时,管彤着实吓了一跳。自家的产业里,竟然有一半以上的生意都与苏家有接触。有些是与苏家直接的生意往来,有些是和苏家共同为同一家供货,有些与苏家的货源相同……
看着那些明细簿子,管彤心似火烧。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自家的经济命脉已经被人悄悄给攥住了。难怪那个曾掌柜有恃无恐,难怪苏家人明明图谋史家家财却还不肯退让,原来人家早就做好了周密的安排。
管彤有些后怕,幸好被崇大发现了,否则等到苏家发难,她真就成了人家案板上的肉。这个苏家,竟然如此歹毒,实在是可恶。这次若不使出些手段来,还真是要被欺负死了。
管彤咬牙,叫福伯上前,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番。
福伯刚走,钱氏姐妹又来了。
“辞行?住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回去?可是我哪里慢待了几位?”管彤拉着钱若华的手,疑惑的问道。
姐妹几人笑道:“表姐待我们是极好的,我姐妹心中感激。只是再过些日子,就是祖母的寿诞了,我们得回去准备准备。”
“哦!”管彤这才想起来,外祖母五十岁的寿诞的确快到了。这么说来,不光是钱氏姐妹要准备,自己也得准备准备了。
“即如此,我也就不再拦着你们了。明日一早,我派车送你们回去。”
钱若华忙拦道:“不必了,我已经遣人去告诉了家里,明日家里会来车接我们的。”
管彤点头,吩咐人准备下酒宴,又让人准备了给外祖母等人的礼物,这才携着几个表妹的手,亲亲热热的说话儿去了。
酒宴进行到很晚才散。管彤送走众人,独自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明月出神。
上一世里的恩怨情仇已然结束,那把大火虽然没能让她如愿见到冤死的母后和皇兄,也没能表达自己的内疚和歉意。但仇人已死,怨愤已了。她已能平静的面对新的生活了。
可是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受姐妹离别的情绪感染,她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家人,想念母后,想念皇兄,甚至对于冷漠的父皇也起了几分思念之心。
看来人的确有群居的本性,即使如她这般看破生死之人,一但剩下了孤家寡人,依旧会感到孤独。
然而,日子终究要过下去,而且会越过越好的。管彤相信,等她一觉醒来,又是一个艳阳天。
果然,第二天的天气很好。等钱家的马车赶到的时候,太阳已经爬到树梢了。
钱家来了一个管事嬷嬷,带着不少的礼物。其中还有一些据说是从京城带回来的。
管彤看着那些京城里时兴的衣料和点心,心中竟然涌起无限感伤。没见到时也就罢了,如今见到熟悉的东西,睹物思人,管彤的心竟然有些收不住了。
“是哥哥回来了吗?”钱若华看着那些东西,想起了哥哥钱修盈。
那嬷嬷笑道:“可不是嘛,大少爷昨儿才到的家,老夫人欢喜的什么似的。几位小姐回去了,正好团圆……”
那嬷嬷说了一半,忙打住,拿眼睛瞟向管彤,怕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听了这话会难受。见管彤并未介意,这才放下心来。
钱老夫人育有三子,老大继承了家业,可惜英年早逝,幸好留下了钱修盈和钱若华两个孩子。
钱修盈是老夫人捧在心尖儿上护着长大的,后来便代替父亲,继承了家业。因钱家的产业遍布全国各地,所以钱修盈经常各地跑来跑去,很少在家里呆着。
今次回来,也是为着老夫人的寿诞,专程赶回来的。
姐妹几个听了嬷嬷的话,又兼着多日离家,的确有些想念亲人们。她们向管彤辞了行,急匆匆的上车去了。
管彤见姐妹们都走了,心中空落落的,一时不知道如何填补这个空白。
还是一旁的福伯见着小姐的神色不对,提议道:“小姐,不如让坠儿陪着您去外面逛逛,顺便买些给外老夫人寿诞的礼物可好?”
这个提议不错,即能散散心,又能买些礼物。管彤当即点了头,准备出门。
临走前,管家叫来了崇大让他驾车,一来路上方便,二来也能照应一些。自从老爷和夫人去世之后,福伯对小姐的安危甚是上心,生怕出个一差二错的,史家就真的没人了。
管彤明白福伯的心思,也不拒绝。三人很快上了马车,朝着最热闹的东市去了。
“小姐,咱们买什么好呢?”小叶边瞧着外面的街景边问道。
买什么呢?钱家巨富,自然不差那些金银珠宝的俗物。管彤回忆起当初母后寿诞时她送的那些礼物。虽然个个金贵,但最让母后高兴的,竟然是她亲手做的一个粗糙的荷包。
还记得那天也是一个夏季,她把身边的小太监全派了出去,寻找送给母亲的礼物。可是对他们找来的那些东西,她一个都不满意。
后来见一个伴读的小姐妹,正在为自己的祖母绣一架彩屏,她也心血来潮要为母后绣一架。可对于从没练过女红的她来说,别说一架彩屏了,就是一个手帕也没绣过。最后还是在别人的帮助下,勉强做成了一个荷包。
没想到的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却对那个粗糙的荷包异常珍惜,一直挂在身上用了许久。
如今想来,礼物再贵重,终究比不上“用心”二字。母后爱的不是那些用银钱买来的死物,而是她用心做出的真情。
“我想给外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