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年腊月二十三日,帝都凤华,皇宫天牢。
秦羽涅着了天青色夔龙纹皇子服,腰间的青玉坠着丝缕藏青流苏垂下,黄金貂毛大氅罩在其肩上,拢了一室的寒气,即便是淡色的昏黄烛火映照其上,也难以看出一丝暖意。
他立于天牢某一处牢房门前,神色凛然,不怒自威,整个人看上去都给人以巨大的震慑感,天牢中的人垂低眉,就连偷偷地抬眼看他都有几分犹豫。
“殿下,你看看你要审哪一个?”打开牢门的狱卒毕恭毕敬地询问到。
“一个个问。”秦羽涅眸色冷寒,淡淡地道。
“是。”狱卒转身走向牢房中,“你你你!给我出来,到那边的审讯室里去。”狱卒的态度陡然转变,与方才面对秦羽涅时截然不同。
“殿下,您这边请。”他拉出牢房中一人后又将们锁上,吩咐另一名狱卒将人带去审讯室,自己则引着秦羽涅。
秦羽涅点点头,跟随着他来到一间与牢房相隔的石室,方才带过来的那名犯人被两名狱卒用铁链捆绑在了离他不远处的用刑架上,“殿下。”两名狱卒完毕后请示秦羽涅。
“你们先下去吧。”秦羽涅抬示意。
“是。”待几名狱卒离开后,秦羽涅才缓缓地走近这犯人,他并未立即坐到椅子上,而是与他同样站立,平视着他的眼眸。
那异域的面孔映入眼帘,秦羽涅想起了凤祁寄给自己的信。
“你叫什么名字?”秦羽涅的声音回荡在这间空旷安静的石室中,他看见那人斜着眼看着他,却不一言,看来是不会轻易开口的了。
“看你的模样,大约而立之年。”秦羽涅并不在意,淡淡地继续道,“想必已是有了妻室儿女,高堂应还健在。”说到此处,秦羽涅看见了他的眉目轻轻抽搐了一下。
“云苍阑答应你的条件,你真的认为能够实现吗?”当云苍阑的名字被他从口中念出时,那人的情绪明显地出现了变化。
他颇为紧张地朝自己投射来一道目光,但依旧没有说话。
“你不必觉得惊讶。”顿了顿,“我知道你是绮兰人。”
“你!”那人怔住,脱口而出。
“云苍阑可是告诉你们,你们绮兰的教母与公主已经死在了南朝的地牢之中。”好似在询问,却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那人的汉话说的并不是特别流畅,但普通的交流却是不成问题,“这件事只有我们这里的人知道......”他说着一边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想要退后远离秦羽涅,但却忘了自己此刻被铁链所束缚在用刑架上。
“你以为只有你们知道的事情,事实却并非如此。”秦羽涅眸色一冷,“云苍阑欲图谋反,即便他谋反成功,你们真的认为你们这些知晓真相的人能够顺利地活下来吗?”
那人的眸子颤了颤,好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可预料的心惊后果。
“你们现在唯一地一条路,是什么你可知道?”
那人不语,但眸中的神情却告诉秦羽涅,他是想要知晓的。
“说出真相。”薄唇轻启,吐出四个字来,“除此之外,你们别无选择。”
“如若不然,你们的亲人难逃一死。”秦羽涅说此话时,并未想过要将他们的亲人如何,只是有些时候,有些话必须要在恰当的时候说出来,才能够答到自己所预想的效果。
那人果然即刻惊恐起来,双瞳骤然瞪大,双手在用刑架上挣扎着敲打起来,最终念叨着:“不要不要!”敲打的声音愈巨大响亮起来,“你不能这么做!”
“本王同样别无选择。”秦羽涅移开目光,不去看他。
“不可以!我们听说过你的!你在南朝甚至北漠都很有名,你不会做这样的事。”那人试图从秦羽涅的眸中找到一丝破绽。
“你错了,本王没有什么事不会做。”冷声。
那人却拼命地摇起头来,“不会的......”
“来人。”秦羽涅高声唤到,即刻便从石室外走进两名狱卒。
“殿下,有何吩咐?”
秦羽涅还未开口,那人便忽然吼到,“不要!我说,我什么都交代给殿下。”
秦羽涅闻言,挥了挥手,示意两名狱卒出去,“说吧。”
“我们所有人都是绮兰人,殿下说的没错。”那人缓缓开口,“云苍阑找到我们时,将我们一一聚集在一起。”
“继续说。”
“他告诉我们,南朝虽然表面上只是将教母与公主俘虏至宫廷中做苦役,但事实并非如此。”顿了顿,“其实教母与公主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死在了南朝宫中,且是被折磨至死,受尽屈辱。”
秦羽涅听到此处微微蹙眉,“他竟如此说?”
“没错。”那人点头,“大家听后都十分愤怒,在此之前传言南朝的慎王在皇帝面前求情,才让我们这绮兰人幸免于难,但是在云苍阑口中所闻却不是如此。”
“云苍阑还说,他也是从南朝逃出的俘虏。”顿了顿,“在他口中南朝就如同一个炼狱一般可怕。”
“他说将我们聚集在一起,就是为了让我们替教母与公主报仇,他说只要能够反抗南朝皇帝,我们及我们的亲人便不会受到迫害,如若不然便会难逃南朝皇帝的杀手。”那人的眸子在颤抖,许是想起了那时的惊惧与愤怒,“南朝皇帝要将我们赶尽杀绝!”
“一派胡言!”秦羽涅震怒,连墨色的瞳仁里都沾染上难以抑制地怒气,一掌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