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家书房里气氛就不是那么轻松了,金丝楠木的书桌后的太师椅上坐着的马相爷神态一派肃穆,看都不看坐在下首的一应少年,坐在最左边的是马府嫡子马晟。
马晟欲言又止,想了几次还是没有动作,这一回的事情,要说简单也是犯难,要说犯难也是简单,从明面上讲,这事很容易解决,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国舅爷,犯得是天怒人怨的大罪,屠了一整个村子的性命啊,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从私面上讲,阎显将军的胞弟,阎皇后的嫡亲哥哥,即使他犯了天大的错处,自有皇家评判制裁,自关乎不了他们左相府的事情,可是现在张家庄的人已经把诉状递上了相爷府,今天这个事怎么解决再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它关乎皇后,皇帝阎将军乃至整个马相府,他们稍稍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面临来自黎民百姓和后宫朝堂的双重抨击。
可是不接吧,那递诉状的人愣是相府门外扑通一声,引来的不仅有相府的同僚,还有相府的政敌啊,他们若是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被参一本子到陛下面前,陛下定不会在满朝文武面前替他们遮掩,一定会就事论事,判他个藐视国体,到时他可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所以马相爷急乎乎的接了状子就找来了大儿小儿商议此事,看看是遮是曝,遮的好了怕是得了皇后赏识,加官进爵都是定然,那要是遮的不好,被有心人利用了来挑拨离间,那就一败涂地。
马相爷气的一巴掌拍在太师椅上,震得下首的马晟耳根子都有些麻。
马相爷虎目一瞪:“晟儿,你下去跟我查,查查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指使给老夫出这等难题,老夫非活剐了他!!”边说边把手拍的震天响。
马晟心里知道,这时有人嫉妒了,马家和阎家是世亲,随着阎姬封后,后宫凤位落实,有些人也就坐不住了,总想着私下里给使些绊子,毕竟陛下的子嗣稀薄,虽然阎姬最得皇帝疼宠,可她毕竟没有皇子撑腰,所以还是很有些人愿意赌,愿意跟阎家作对,毕竟成了就是一步登天。
一朝天子一朝臣,刘祜身体一直算不上好,明眼人都开始择良木而栖,不在把希望放在皇后的嫡子上面,所以有些人坐不住了,看不得阎氏外戚抱团做大,总想要使些绊子让他们自乱阵脚,真是可恶。
这样看来,马家与卓家的联姻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了。
本来嘛,真正的世家皇族就不愿意跟他们马家牵扯,恐怕新帝继位先拿这些人开刀,所以马相爷就跳过了他们找到了卓府阎老夫人,想要凭着这层关系跟阎家亲上加亲,谁知刚动作就有人看不过找上门来,他能不生气?这就是明明白白的打他把掌声,他可是笑不出来。
这边马晟就准备下去操办爹爹交于他的任务想要好好的揪出幕后黑手,告诉他们马家真不是那么好惹得,这才起身就看到弟弟和一位一表人才,气质裴然的锦绣少年踏入内室,少年站姿平稳,入室眼光平和,并没有一点点被他们父子这种压抑的气氛震慑的表现,好似是见惯了大风浪的上位者,脾毙一切人间琐事。
可是仔细看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好像就是一个人才过于出众的纨绔子弟,满身嚣张,刚刚的一切都是假象,马晟糊涂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这个未曾谋面的姑且可以沦为弟弟狐朋狗友的人是何许人也?
马皓进来看桌岸上的烟台笔架都还在晃动,就心知爹爹这是恼了,看来这次的事情有些大,不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那找他来也就不是一时兴起,定是又要事相商了?马皓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家爹爹还是很看重自己这个游手好闲的儿子的。
马相爷看到二儿子进来后边还带着一个自己并不熟识的少年郎,以为又是哪家娇养的小儿,心里虽有些不高兴,认为小儿胡闹,可却并不明面上斥责。
原因无二,自己算是与世家大族隔开了,成了孤家寡人,晟儿恐怕也逃不了这条路,也就自己这个小儿子,能在京城这种繁华之所结交些世家子弟,能跟他们有点联系就有点干系,总比完全脱离了好,所以马相爷并不反对自己儿子的不学无术,反正京城像他这样的纨绔子弟实在是书都数不清的。
马皓看情面有些紧张就先行介绍了彼此,他先是向马相爷介绍了身边的梁冀:“父亲,这是梁将军的公子,梁冀,梁兄今天是跟我一起来咱家游玩的。”后又转向梁冀:“梁兄,这是家父,这是家兄。”
梁冀抬手行礼:“晚辈梁冀,在此向马相爷,马公子行礼了,晚辈不学无术,有不得体之处还望海涵。”
马援一听竟然是梁商的嫡子梁冀,这脸上的敷衍之色马上就收了起来,粱商是先帝重用的人,不论是在民间还是在庙堂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善人,平常赈济灾民,开仓放粮抗战杀敌可都是他干的事,别说这些事真不真,就凭他现如今在黎民百姓和太后皇帝之间的地位,这梁家也绝对是屹立不倒的,更别说他这唯一的嫡嗣了,就算不学无术,跋扈专横又怎样,他有一个有权势的父亲,这就足够了。
大家都说粱商这么一个人中龙凤,竟然只娶了一个农家女子,还数十年如一日的爱她敬她真是难得,那女子该感激上苍让她得了个便宜丈夫,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做了凤凰。
马援看着下首还算有礼的梁冀,一时心头百感交集,那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