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浓,冯长祗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身上被夜风吹的发凉,受伤的手指更是疼的没了知觉。
他茫然的去了前厅,里面的说笑声让得他不敢入内,他在府中徘徊了许久,最后不知不觉走到了榭兰院。看着里面荡着秋千笑得开心的冯乔,却依旧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进去见她,更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二哥?”
冯乔见到冯长祗时脸上有些诧异,显然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之前在前厅的时候,冯长祗几次都避开了她的眼神,冯乔也没刻意与他搭话,后来冯恪守撒酒疯被他泼了甜汤后,冯长祗也跟着离开就没回来,整个席间都没看到他身影。
冯乔还以为冯长祗还恼着她那天说的那些话,不想见她,可谁知道他居然大半夜的来了榭兰院。
“二哥来了怎么不进来,可是有事找我?”
冯长祗脸色微白的走进院子里,强撑起抹笑容道:“没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了,可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缺的东西,我替你去准备?”
冯乔脚下轻点着地面,秋千就带着她轻荡起来,她手中抓着秋千索轻笑着道:“没什么不习惯的,我和爹爹只是回来小住几日,用不着那么麻烦,而且三婶什么都安排好了。”
“二哥呢,太学那边可还顺利,我听说你前段时间搬回来住了,后来怎么又搬回太学去了?”
冯长祗抿了抿嘴角:“夫子说快要卯试了,住在太学方便。”
“难怪,我就说呢,三叔三婶去了越州好几年才回来,你也不在府中多陪陪他们。”
冯乔说完之后,见冯长祗还站在那里,与她说话时也不像以往那般亲昵,她以为他还在为那次他替顾煦说情的事情闹别扭,冯乔松了手从秋千上蹦了下来,走到冯长祗身前仰着头道:
“二哥还在生我的气?之前吃饭的时候你不理我也不跟我说话,这些日子你也不曾来看我,难不成二哥还在为了我不肯替顾家向爹爹求情,所以跟我生气?”
冯长祗闻言连忙摇头:“没有,我没生气,那日是我太过冒失…”
“那你刚才怎么连饭都不吃就出去了,后来也不见回来,我还以为你和大伯、大伯母他们一样,都不想见到我呢。”
冯长祗听到冯乔提起冯恪守和刘氏,就想起他们之前说过的那些话,脸色顿时难看了许多,眼见着冯乔垂着头有些委屈的样子,冯长祗心下着急,连忙伸手就想去揉她的发顶安慰她,却不想露出了手上的伤来。
冯乔原本只是想逗逗冯长祗,谁知道却看到了他手上凝住的血迹,她脸上的狡黠顿时没了,直接伸手抓着冯长祗的手凝声道:“你手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撞着了…”
“胡说,撞什么能撞成这个样子。”
冯乔没好气的说完,抓着冯长祗的胳膊半拽半拖的拉着他进了房里。
冯长祗原是想要抽回手,可是却又怕力气太大伤了冯乔,便只能任她拉到了灯光下,就着屋中的明亮,手上的伤势瞬间就被冯乔瞧了个清楚。
只见他原本修长白皙的指节上,擦掉了一大块的皮,上面的血迹早已经干掉,可手背和指节间的关节处却是肿了一大片,手腕的地方更是肿的跟馒头一样,看着十分吓人。
冯乔看得心惊,怒视着冯长祗气急道:“你这还叫没事,是不是要彻底废了才叫有事?”
“我……”
“你什么你,你看看你手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以后读书写字,考取功名都还要靠这只手,你是不是疯了?!衾九,快去让人请大夫!”
冯乔气得眼睛都红了,瞪了冯长祗一眼,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按在榻前不准他乱动,然后连忙就让衾九去请人过来,冯长祗却是连忙用左手抓着她说道:“别去了,现在这么晚…”
“晚也要请!”
“卿卿!”
冯长祗拉着冯乔不放开,两人彼此看着都不愿意退让,半晌后冯长祗才垂着眼哑着声音道:“我不想惊动别人。”
冯乔紧抿着嘴唇,看着冯长祗有些发白的脸色紧紧皱眉,而旁边的衾九见两人相持不下,上前轻声道:“小姐,不如让奴婢看看吧,奴婢先前跟着个大夫也学了些皮毛。”
冯乔闻言连忙让开,衾九上前仔细看了看冯长祗的手,手指轻微在肿起来的地方按了几下,一路轻按到手腕处,而原本已经疼的麻木的冯长祗则是感觉手再次疼了起来,整张脸都疼得发青,额间更是冷汗直流。
半晌后衾九才收回手,对着冯乔说道:“小姐放心吧,二公子手上的骨头没事,之所以如此怕是因为打什么的时候用力过猛,拉扯到了筋络,奴婢去弄些凉水来,先替二公子敷一敷,等到明日了再请大夫开些跌打损伤的药,配合着热敷便好。”
冯乔听着衾九的话总算松了口气,没伤到骨头就行。
衾九很快就出去打了水来,眼下的井水已经凉的如同加了冰块。
冯乔将浸凉的帕子拧干后直接甩在冯长祗手腕上,然后用力按在上面,直疼得他倒吸口冷气。
“疼疼疼…卿卿,你轻点……”
“现在知道疼了,早干什么去了?!”
冯乔没好气的瞪了眼冯长祗,见他疼得脸都白了,手中到底是轻了些,她又拧了条干净的帕子,小心的清理着冯长祗拳峰和指节上的伤口,将那些干掉的血迹一点点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