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前行时,遇见一些府中下人时,都能见到他们害怕的目光,就连往日的一些亲近的下人,见到两人时也都是匆忙行礼离开。
冯长祗一言不发,跟着宋氏回了正院,等到刚到了房门外,原本守在冯熹身边的彩月就满脸焦急的跑了过来,急声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你说什么?!”
宋氏脸色大变,连忙快步走进房里,就见到床上原本冯熹躺着的地方堆着个枕头,而该在床上的冯熹却没了踪影。
“小姐呢,我让你们守着小姐,她人呢?!”
“奴婢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之前小姐说她想要吃莲叶羹,奴婢去厨房给小姐取回来的时候,小姐就已经不见了,奴婢问了院子里的人,谁都没看见小姐…”
宋氏急的瞬间白了脸,而冯长祗则是看了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屉匣,脸色也是难看到极致道:“还不快去找!”
这边因为冯熹失踪险些闹翻了天,而榭兰院中,冯乔坐在秋千上,自从冯长祗离开后就未曾动弹过,她一直就那般靠在那里,看着院子里的空旷处,随着天色越来越暗,脸上神色也越来越冷。
衾九站在冯乔身旁,低声道:“小姐,快亥时了…”
冯乔眼皮动了动,半晌后低笑出声:“衾九,我是不是很蠢?”
明知道上一世的好都是假的,明知道他对她的好是因为愧疚,却还期待着,冯长祗对她哪怕还能存着半点兄妹之情,她从未曾想过,要冯长祗为了她和爹爹,舍弃了冯远肃他们,可哪怕他回来告诉她一声,哪怕他能够像上一世那样,只说一句无论如何他都会护着她,她也能骗自己,冯长祗是不一样的。
冯乔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因为坐的太久,腿脚发麻险些摔在地上。
衾九连忙上前想要扶她,冯乔却是伸手挡开了衾九的动作,抓着秋千索缓过了那针扎似得感觉,等到双腿活动自如时,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之前的低落,而是冷声道:“这府中的事情已了,让葛千他们动手,立刻离开!”
“奴婢明白。”
衾九点头正准备发暗号之时,耳边却传来窸窣声音,她猛的回头看向院边的角落,低喝道:“什么人?!”
冯乔连忙转身,就见到那边墙角的草丛里,窸窣着像是有什么钻出来。
衾九脚下一点,整个人疾驰到了不远处的篱墙之下,手腕一转,一柄匕首就朝着那边急刺过去,而冯乔却是在看到那月光下闪过的萤石光芒,和那露出的毛茸茸的脑袋时,吓得急声道:“衾九,住手!!”
“啊!”
衾九手中的匕首堪堪转了方向,钉在了篱墙之上,而草丛里钻出来的身影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眼泪直流。
她一手死死抱着怀中的小包袱,一手挡在脑袋上,手腕上的萤石链子断成了两截。
“五小姐?”
“熹儿?”
衾九和冯乔都是没想到,冯熹会突然从墙角钻进来。
冯乔脸色难看,快步走过去将冯熹拉了起来,对着她急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当手抓着冯熹时,才感觉到她身上凉的吓人,冯乔连忙低头去看,这才发现冯熹身上只穿着里衫,裹着的披风湿淋淋的,她脚上的鞋子掉了一只,头上身上更是沾满了泥渍和草屑,白嫩的脸上像是在土里滚过似得,全是污迹。
冯熹被冻得嘴唇发紫,把怀里的小包袱塞进冯乔怀里,哆哆嗦嗦的抖着声音道:“四,四姐…爹,爹爹要害你…我,我找不到哥哥…娘亲不让我出来,四姐…快走…去找二伯…”
冯乔睁大了眼,只觉得手里的包袱烫的她手心发疼,眼中发涩哑着声音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偷偷听到爹爹和娘亲说话,我,我想告诉哥哥,可是我找不到他……四姐,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你快去找二伯…”
“哐!”
冯熹的话还没说完,院门就被人猛的推了开来,衾九拿着匕首下意识的横在冯熹身前,将冯乔挡在身后,而从外面进来的宋氏和冯长祗,几乎一眼就看到冯熹被衾九“挟持”。
“熹儿!”
宋氏尖叫出声,大步走到院内对这几人厉声道:“你们别乱来,别伤害熹儿,卿卿,熹儿还是个孩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别伤害她,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冯乔看着慌乱的宋氏,再看着身旁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冯长祗,突然低笑起来:“好好说…呵……说什么?”
“说冯远肃是怎么害我爹爹,说冯恪守是怎么害我母亲,说谢氏如何阴狠歹毒害死我祖母,还是说你明知道冯远肃害我,明知道他数次欲取我性命却装的若无其事,说你们这一家子是怎么狼心狗肺一脉相承的恶毒?!”
“熹儿是个孩子,她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冯远肃当初将我扔到乱民堆里的时候,他可有想过我也什么都不知道,他可有想过我也还是个孩子?!”
宋氏苍白着脸张大了嘴,而冯长祗猛的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宋氏,回头时嘶哑着声音道:
“卿卿…”
“你别叫我!”
冯乔冷眼看着冯长祗,对他之时,脸上已无半点往日亲昵:“你不是说你要救我爹爹,你不是说你要去找冯远肃理论,结果呢,你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害我爹爹,看着他将我囚禁在这里以做筹码,看着他如何一步步置我们父女于死地?!”
“我…没有,我会保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