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镇远侯府出来时,天色已暗。
萧显宏坐上马车后就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今天来镇远侯府的目的虽然达到了,而廖楚修也答应了会帮他这一次,可是萧显宏依旧觉得不安稳。
实在是廖楚修开始那般翻脸的模样让他印象太过深刻,那日的示好还犹在眼前,可转眼便能借醉酒不认。
这样的廖楚修,他当真会帮他吗?
萧显宏说了许久,都没听到陈品云的声音,他不由抬头,这才发现陈品云正皱眉出神。
“外祖父?”萧显宏挥了挥手。
陈品云便回过神来,见萧显宏看着他,开口道:“殿下方才说什么?”
“我说,你觉得廖楚修真的会帮我吗?我总觉得他对我态度敷衍,就算我给了他那东西,他也依旧言辞冷淡,他真的会因为那卷东西就帮我?”萧显宏说道。
陈品云闻言淡声道:“他会的。”
萧显宏给廖楚修的,相当于一卷册封和赦免的圣旨,眼下看来是毫无用处,可是如果萧显宏将来真的能够登基,凭借着那卷盖着他私印的东西,镇远侯府便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陈品云自己也是武将,也是朝臣,他很清楚那东西对于朝中之人来说,有多大的诱惑力。
廖楚修只要不傻,便绝不会拒绝。
只不过……
陈品云看着萧显宏:“廖楚修这一次就算帮了殿下,也不代表他就选择了你,他手中握着京中过半兵权,又得陛下看重,镇远侯府这两年在军中威势更是惊人。”
“他帮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便能赚得的人情,哪怕殿下不能因此脱身,也伤及不到他根本,可若要辅佐于你,便要将整个镇远侯府的将来都挂靠在殿下身上,廖楚修怎肯轻易施为?”
萧显宏闻言紧抿着嘴唇,虽然心中也知道,廖楚修不可能真的就此成为他的人,可听到陈品云的话后,他依旧面露失望之色。
如果真的能够拉拢了廖楚修,他在军中兵力便能跟上一层楼,无论是与其他人争权,或是来日较量,他都会有更大的胜算,而且之前在镇远侯府里跟廖楚修说的那番话也不是作假。
永贞帝自从三年前那场意外之后,身体就一日日的不如从前,他把持着皇位不放,又久久不肯立储。
谁也不能确定他还能在那位置多久,如果真有一日宫中出了意外,有了廖楚修,便等于将大半个京城都握在手中,到时候谁还能跟他争锋?
萧显宏想到此处,便又想到了柳家和柳相成,心中生起愤恨来:“都怪柳家,要不是他们当初设计,我怎会占了柳慧如身子,要不是他们瞒了我柳慧如怀有身孕的事情,我早该将她接进府,又怎会闹出今天这乱子。”
“我原以为柳相成是真心辅佐于我,可如今看来,他分明是拿我当了踏脚石,想用我的人脉来成全他们柳家。”
陈品云闻言眼底也染上阴霾,冷声道:“到底是我们小瞧了柳家。”
“外祖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品云冷声道:“他既想跟我们撇清关系,那便想办法让他撇不清楚。”
无论柳相成真正想要辅佐的是什么人,只要柳家彻底和大皇子成为一条船上之人,到时候谁还敢真的用他?而一旦柳家的将来与大皇子系于一体,荣辱与共,柳相成又怎么可能再对大皇子的事情袖手旁观?
他若不肯出力,眼睁睁的看着大皇子落败,那便连同着柳家一起,给大皇子和他陈家陪葬!
萧显宏闻言目光微怔:“外祖父的意思是……”
“殿下明日便去柳家,商谈与柳慧如的婚事。”
萧显宏顿时惊愕:“现在这个时候,可是柳慧如她的名声…而且还有董家…”
陈品云闻言冷淡:“名声?柳慧如就算名声再差,她腹中也怀着殿下的骨肉,你若此时与她撇清关系置之不理,御史台不仅不会放过此事,反而会更加与你为难,而殿下在朝中,乃至民间声誉都会损失殆尽。”
“人们提及殿下之时,都只会说殿下是个没有担当,无情无义之人,连自己的血脉都不肯承认,到时候朝中还有谁敢真心实意的辅佐于你?”
萧显宏闻言脸色难看:“可是……”
“没有可是。”
陈品云看着萧显宏:“殿下莫要忘了,这件事情你本就是受害者,你和那柳慧如皆是为人所害,才会有那一日的意外和她腹中的孩子,殿下不计前嫌迎了柳慧如入府,谁人敢因此说殿下半句不是?”
“至于董家,殿下若是喜欢柳慧如那孩子,便将其留着,待到柳氏女生产之后将其记在董氏名下,也好叫她将来有个依靠,若是不喜欢,便想个办法,送去往生便是…”
“我想,殿下府中,应该不缺那一个庶子才是。”
萧显宏听着陈品云的话后,脸上浮现出抹犹疑,可那犹豫只不过出现了片刻,便被能彻底牵制柳家的野心所取代。
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将来还能多的是,只要能得到皇位,他什么都肯舍弃,更何况只是一个因为阴谋算计而意外得来的孩子。
萧显宏微垂着眼帘,遮住了眼中的阴鸷。
陈品云最为了解萧显宏,知道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现在的模样便是已经默许了他刚才所说的事情。
陈品云斜靠在身后的软靠之上,伸手揉了揉眉心:“其实柳家的事情倒还没什么,只要知道他们的心思,想要对付倒也不算是太难,只是我现在反而更担心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