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安静无声。
萧闵远微眯着眼,握着手里的白玉瓷瓶,眼底弥漫着杀意。
“本王知道你在那里,你若再不出来,别怪本王不客气。”
萧闵远冷声说完之后,只等那边再无动静便直接动手。
那树丛微微抖动了片刻,然后就有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腿脚有些瘸,身上罩着黑袍,从头到脚都笼在袍子里面。
他头脸微垂,虽然看不清样貌,但是单看那装束在今日这般喜庆的宫中就显得格格不入,一看就不像是宫中之人。
“你是什么人?”萧闵远寒声道,“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干什么?”
“这御湖之上夜风清凉,襄王能来这里散心,我自然也可以,至于我说谁……”那人顿了顿,“不过是和你一样,不想皇位旁落之人。”
那人说话声音嘶哑,像是被沙石磨蹭似得,难听至极。
行走时后背微驼,整个人显得佝偻。
萧闵远眼底闪过寒芒,只以为眼前这人是萧金钰派来的,满是戒备的看着她眼底满是寒意道:“九弟是我父皇亲自选择的太子,更是我父皇亲口承认当着众朝臣亲口所立的皇位继承人。他顺位登基是最名正言顺的事情,何来皇位旁落之说。”
“倒是你,做这幅打扮,鬼鬼祟祟的出现在这里来跟本王说这些话,是想要挑拨我们兄弟之情,还是想要蛊惑本王为你所用来做什么?”
“本王告诉你,你如果存了这种心思,趁早歇了,本王可不想做乱臣贼子。”
那人低笑了一声,笑声刺耳极了。
“不想做乱臣贼子,难道就要对一个处处不如你的人俯首称臣?”
“襄王是有野心之人,又何必自欺欺人。你如果真的对皇位死心,又怎会暗中继续谋划,招揽旧部朝臣,你如果真为你九弟高兴,又何必满脸愤恨一人在此饮酒?”
“殿中高朋满座,人人恭维那个黄毛小子,却又有谁还记得你当初权盛之时,几近登顶?”
“萧闵远,论心计谋略,论手段城府,你都远胜萧金钰,如果不是冯蕲州和廖楚修等人从中作梗,屡次算计于你,借你来替萧金钰遮掩踩着你送他上位,这皇帝之位又怎能轮得到萧金钰?”
“你应当不是这般容易放弃之人,更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孬种,难道你甘心就这么将皇位拱手让人,甘心让一个处处都不如你,甚至毫无半点建树之人爬到你头上,从此对他俯首称臣,见面叩礼?”
“往后见到他时,便行臣子之礼,而你的生死,更是握在那个曾经被你踩在脚下随意便能摆弄的人手中?”
萧闵远听到那人的话顿时脸色一变。
他的确不甘心萧金钰为皇,更不甘心皇位就这么落在他手上,所以他表面上看着驯服,可实际上暗中却一直都在联系之前的旧部,而且这段时间也积聚了不少人脉。
李家因为李丰阑和陆丰盛之间的争斗乱的不可开交,萧延旭因为不逊更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
他暗中和萧延旭联手,更将朝中那些不服新帝的人收拢起来。
如今萧金钰有廖楚修等人在手,难以对付,可将来未必能永远将他们握在手中。
一旦他们之间出现嫌隙,反目之时,就是他们出手的时候。
萧闵远行事从来谨慎,虽然心中想法万千,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事情他做的隐秘至极,生怕被萧金钰他们察觉对他动手斩草除根,却没想到眼前这人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萧闵远脸色森寒,眼中带着杀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仇鸮。”
那人低笑了一声,复又继续道:“或许,你也可以叫我一声三姑姑。”
萧闵远怔住,仇鸮这两个字,他以前曾经听说过,在柳徵口里,他曾说这个人和柳相成有过往来,后来却失踪,他从没想过他会在这里见到这个人,更没想到她会出现在宫中。
只是姑姑……
这算什么称呼?
他知道的姑姑只有曾经的安岳长公主一人而已。
等等…
三姑姑?
萧闵远突然想起很久前的事情,那时候冯乔还没和廖楚修成亲,甚至永贞帝还高坐皇位之上,柳西曾跟他提起过先帝膝下曾有个三公主。
那人是先淳太贵妃之女,极得先帝喜爱,且与永贞帝关系极好,当时永贞帝即位之后,将宫中所有与先帝有关的东西都毁了个干净,唯独御龙台外那些据说是三公主最喜爱的合欢花树被留了下来。
当时萧闵远只觉得奇怪,因为这个三公主不仅在宫中没有任何人知晓,就连皇室宗碟之上也没有怎么提及,只是简单一句“于新帝登基前病逝”,便再无其他。
此时听到对面的人说让他叫她三姑姑,萧闵远猛看着她沉声道:“你是当年病亡的三公主?!”
“病亡?”
萧沅卿嘲讽出声,“原来萧夙是这么告诉旁人的?”
萧闵远紧紧皱眉:“你什么意思?”
萧沅卿闻言低笑出声,“什么意思?”她笑声暗哑,突然上前两步,猛的掀开了头上的袍子,那罩袍落下之时,一张被毁的面目全非的脸就那么骤然出现在萧闵远眼前。
她头发稀疏,额上有大块焚烧后留下的痕迹,而右脸到脖颈则是疤痕遍布,一道道狰狞的伤痕顺着脖子蔓延到了衣领之下,就连她手上,也干瘪的全是烧伤后难以消除的痕迹。
萧沅卿半张脸依旧能看出往日模样,眼睛也还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