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的魂魄如一缕青烟似的,晃晃悠悠地离开自己的身体,绕着曾经誓死守卫的天庭转了几圈,悄悄地看了最后一眼自己的兄弟和手下所带的天兵,带着一丝不舍,转身朝幽冥界飞去。
地府。
不一会儿,天蓬来到一座鬼气森森的巨大石拱门之前,门上书写着三个大字:幽冥界。这幽冥界的大门,正是鬼门关。
“哎,做了千年的神,终于要解脱了。”天蓬抬头怔怔得盯着这三个字。
以前他虽然也来过这里,不过那些时候都是来处理公事,每次前来,十殿阎罗早早得率领着众多鬼差等在门外,排成两列,准备接见自己。
可这次,他却是来接受地府的审判,转世轮回,重新投胎,这巨大的落差使得天蓬皱了皱眉头。
轰隆隆——
还未等天蓬有太多的想法,鬼门关原本紧闭的大门打开了,大批大批的鬼差或执着兵器,或拿着锁链,从门内跑了出来,直冲天蓬而去。
鬼差们冲到天蓬面前,并不急着行动,而是突然分列两旁,在中间留出了一个通道,这时,从鬼差的身后缓步走上来一人,只见这人身着一身大红色长袍,左手拿着生死簿,右手擎着笔。
“嘿嘿,想不到我天蓬如今已沦落到如此地步,地府竟还摆出了这么大的排场来迎接于我,哈哈哈,有趣有趣。”
“天蓬元帅,别来无恙啊?”来人面带笑容,看不出究竟是真诚还是虚伪。
“哦?我道是谁,原来是崔珏,崔判官。想我天蓬乃是戴罪之身,怎敢劳烦崔判官亲自前来招待。”
“天蓬元帅这是说的哪里话,昔日元帅对我等照拂有加,现元帅遭难落魄,我来看看元帅,以感念往日情分,也是应该的。”
听着崔珏阴阳怪气的语调,天蓬感觉浑身不自在,一丝不详的预感在心头升起,“哼!”天蓬冷哼一声,并不想再搭理崔珏。
崔判官见天蓬不搭理他,也不恼怒,接着说道:“只是,这情分归情分,该公事公办,我这做下属的还是得公事公办,所以怕是得让元帅暂受这枷锁缠身之苦了,也请元帅勿怪。”说到这里,崔判官脸上表情一转,再无之前的笑意,反而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出来,“来人,给天蓬元帅上枷。”
只听一声令下,崔珏身后的鬼差一拥而上,拿着兵器的鬼差们把天蓬团团围住,渐渐得缩小着包围圈,拿锁链的鬼差赶紧上去把锁链一抛,直接缠上了天蓬的脖子,几个转身,天蓬便被他们五花大绑了起来,那动作可谓是娴熟之极。
“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要绑我只消说上一声,我天蓬束手就擒便是。”天蓬看着崔珏,以及周围数百的鬼差,再也不掩藏对他们的不屑之色,冷冷地说道。
身后的鬼差听出了天蓬对他们的嘲讽,当下火冒三丈,从背后用力地推了天蓬一把,大喝一声:“走!”天蓬毫无准备,往前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天蓬扭过头去,斜眼瞥了身后推他的鬼差一眼,也不说些什么,只是耸了耸肩,昂首挺胸,大踏步地朝幽冥界的大门走去。
踏入冥界大门,这里面与门外又是另一番景象,门外虽也阴气袭人,但也只属于萧条的范畴,可这门内的景象,可以说是鬼气森森。
连接着鬼门关与地府深处的这条路名曰黄泉,黄泉路上哀嚎遍野,孤魂野鬼四处游荡,布满哀伤。
黄泉两边,盛开着一望无际的彼岸花。此花花开不见叶,出叶不开花,花叶两不见,生生永相错。
远远望去,随着阴风摇曳,血红色的花,如一片血海一般,传达着地狱对生灵的召唤。
往日天蓬来此,都是直奔主题,办完公事就走,还从未有闲暇驻足观赏沿途的景致。对于他人来说,这般景色或许毛骨悚然,但天蓬曾为冲锋陷阵的大将,见惯了生死,所以并不在意,反而觉得此间景色不同于天庭与人间,甚是别致。
走在黄泉路上,天蓬竟然渐渐生出了闲情雅致,恍若出游一般,浑然忘了自己还五花大绑,被一群鬼差押着,往地狱的深渊走去。
突然,黄泉路走到了尽头,出现在天蓬面前的是一条宽阔无比的大河,只见那河水呈现出瘆人的血黄之色,河水中泛出滚滚浪花。
这河正是忘川河。
河中不时地传出阵阵哀嚎,凄厉之声震天,天蓬踮起脚尖向里面望去,只见河中尽是不得投胎转世的孤魂野鬼,虫蛇满布,股股腥风迎面扑来,令人闻之作呕。
天蓬见到此情此景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时一座拱桥从忘川河对岸缓缓伸展过来,直落到天蓬脚边。
天蓬定睛一看,此桥为青石铺就的桥面,从上往下共有台阶五级,“跨上这奈何,再喝下孟婆手中的汤药,我天蓬就可以解脱了吧。”天蓬心中暗暗想道。
“元帅请上桥,孟婆早已恭候多时了。”崔判官来到天蓬跟前急急地催促道。
“知道了。”天蓬的回答不咸不淡,说完抬起腿,一步便迈上了台阶。五格台阶,可谓是转瞬及至,对于身材高大的天蓬来说更是如此。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天蓬就已来到拱桥的最顶端。可此处空无一人,天蓬纳闷,“这孟婆莫不是躲懒了,还没到不成。”
刚想完,天蓬就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天真的,嘿嘿地笑了起来。想归想,天蓬也是知道,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于是也不着急,面向忘川河,兀自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