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富庶,天下皆知。然而这富庶之地,仍要贫瘠之民。
城南偏角处,有一观音庙,因香火不继而破落下去,风吹日晒,后成为城中乞丐聚集之所。
城中常有良善之人,宽裕之时便到此处行善布施。
今日,这城南观音庙迎来了一张新鲜的大善人。
大善人是一位身形不胖不矮、不高不瘦、看着三十余许的美貌妇人,妇人带着一篮子馒头前来布施。
庙中乞丐显然经常接受布施,井然有序地排起了队来。
“这是你的,拿好了。”美貌妇人满脸祥和的看着上前来领馒头的乞丐。
“谢谢善心人了。”这乞丐看着面容苍老,身形佝偻,却是一个女乞丐。
美貌妇人似是觉得有些不解,细细打量了这个乞丐几番,方迟疑问道:“白牡丹?”
女乞丐一听,脸上谄媚的笑意顿时僵住了,“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说完忙掩住脸转身就走。
美貌妇人却是放下篮子追了上去,身后乞丐见此连忙冲上来一顿哄抢。
“你是白牡丹?我是绿芜啊!从前我们总在一处的!”绿芜冲上来拉住女乞丐脏兮兮的衣袖。
女乞丐被她拉扯住,动弹不得,背着她道:“我不是什么白牡丹,也不认识什么绿芜,不过是个乞丐罢了。”
绿芜绕了个圈,绕到她跟前,上下扫了她一眼,“你就是白牡丹!当日我们一处入阁,一处学琴,一起梳洗,便是成了灰,我也认识你!后来你攀上了定国公,我被行商赎了身,我以为你过上了好日子,没想到竟在这破庙里栖身!”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女乞丐疯狂的否认。
绿芜却紧紧的抓住了她,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你先跟我走。”
“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不是!”女乞丐满目乞求的看向四周看热闹的乞丐。
奈何这些乞丐个个俱是一脸漠然的看着两人的这场闹剧。
“你跟我走,我不会害你的。”绿芜满脸都是笑意。
因力量悬殊,女乞丐不得脱身,只得死命的挣扎想要逃离。
“你就不怕我告诉你儿子吗?”
绿芜的声音低缓而又阴沉,听得女乞丐身形一僵,好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女乞丐满眼都是恐惧,声音暗哑干涩,“你知道些什么?”
绿芜满脸都是自信满满的笑意,“我知道的不多,但是关于你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一清二楚。”
女乞丐面如死灰,“我跟你走。”
“这就对了嘛。”绿芜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终于不闹脾气的孩子一般。
白牡丹跟着绿芜向北城走去,一路穿街走巷,终于抵达一处僻静的院落。
刚一进院落,便听得一道粗犷的男声传来:“绿芜,你是脑袋昏了头吗?怎么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这院子里带?”
抬眼一看,见得说话之人,是一个身高九尺的虬髯大汉,那汉子脸上自额角横至下颚,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
白牡丹身影微颤。
绿芜却是面不改色,斜着眼睛横了他一眼,道:“赵老三,这位可是咱们救老大的关键人物!你嘴巴干净点!”
赵老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捂着肚子笑了个痛快,“这咱们的老大要靠一个乞丐来救!哈哈哈哈!你这话别光对我说,当着大家伙的面说!”
绿芜柳眉倒立,“说就说,你把大家伙都召到前厅来,老娘有话要说!”
赵老三惯来与她不和,听得此言嘲讽道:“你要找死,我也不拦着,现在这个时候,还净出些馊主意,等会看二哥怎么收拾你!”说罢,转身叫人去了。
绿芜领着白牡丹进了前厅。
“你什么意思!”白牡丹满脸惊惶的问绿芜。
绿芜笑靥如花,“不过是想借白姐姐的儿子之手,行个方便罢了。”
“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我没有什么儿子,不是你说的白牡丹!”
“白姐姐说笑了,十五年前,您偷龙转凤的本领很让小妹佩服啊!我可是从您儿子的院子里一路跟着您到的观音庙,没想到多年不见,您这手笔大得很,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算不是亲生的,总归是养在跟前那么多年的,您竟嫩狠下心来,说杀就杀了,小妹佩服得紧。”
白牡丹脸色大变,“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绿芜轻描淡写的道:“您的通缉令,现在贴的满城都是啊!”
“你怎么会从别院跟起?”
绿芜笑眯眯的解惑:“当日城南小巷的随意一瞥,没想到竟然能得见故人,白姐姐,您是个有本事的人,生了个女儿不像您倒像是那正室夫人,而正室夫人的儿子不像夫人反而像您,你说稀奇不稀奇?”
白牡丹脸色白了白,身形晃动,像是马上就要瘫倒在地一般,“是我命途多舛,时运不济……”
绿芜忙摆了摆手,道:“您可别这么说,你这未来国公爷的亲生母亲命都不好,那叫我们这些跑江湖的怎么活?”
白牡丹像是放弃了抵抗一般,“事已至此,你想要什么……”
绿芜脸上笑意更浓,“白姐姐,您别着急,一会您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便见门口鱼贯进来六个男子。
为首男子蓄着长须,身着长衫,手执折扇,看起来不似江洋大盗,反而像是一个儒雅敦厚的中年文士。
“绿芜,你召我们来,就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