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永柱走后半个小时,吴记餐饮门口贴上了一张招聘启事:招服务员一名,送餐员一名,工资面谈。
傍晚,天空中稀稀拉拉的下起了1997年的第一场雨。
徐曼丽领着杏花从幼儿园出来,因为是最后一个走,天色已经不早。
马路对面,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见到,缓步靠近两人。
“曼丽。”中年男人在两人身后低声喊了一句,声音中带着干涩。
徐曼丽与杏花一齐回头。
“爹?”徐曼丽惊呼出声,面露惊讶之色,不到发工资的时候,她爹是不会来找她的,莫不是家中出了什么变故。
杏花歪着小脑袋望向那人。身上的发黄的毛衣打着两个补丁,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湿。
“曼丽,爹今天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件喜事。”在小雨的洗涤下,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徐曼丽看小雨下的越来越密实,脱下衣服遮住杏花的小脑袋,对爹道:“先找个地方躲雨吧。”
吴记餐饮就在不远,几人只用了四五分钟的时间。
由于下雨天,吴记餐饮的客流量不多,没有吴永柱,吴大光与张二赖也能应付过来。
“爹爹,我回来了。”杏花出现在门口,甜甜的一喊,然后跑进店里,抱住吴大光的大腿:“爹爹,我今天拿了三朵小红花。”
吴大光宠溺的拍拍杏花头:“都做了什么,拿到了三朵小红花?”
杏花呲着牙,傲娇的噘噘小嘴:“爹爹你猜猜。”
自从上了幼儿园,杏花与同龄人玩耍,开朗多了,吴大光偶尔去送杏花上学,杏花的班主任还会夸赞杏花懂事。
见爹爹猜不到,杏花主动说:“我今天很听话,老师奖励了我一朵小红花,上课积极回答问题拿到了两朵小红花。”
吴大光一边听杏花开心的分享自己的喜悦,一边留意到徐曼丽领回来一个穿得很穷酸的中年男人,两人有几分相像。
“爹爹,我今天表现这么好,爹爹明天可不可以做糖醋排骨给杏花吃。”杏花攥着爹爹的衣角,这才是她的目的。
吴大光弯下腰,剐蹭着杏花的小鼻梁:“小馋猫,先上楼去换掉湿衣服,爹给你个惊喜。”
因为雨天生意不好,吴大光已经提前做好了糖醋排骨。
杏花欢快的跑上楼,徐曼丽将她爹安置在靠近门口的椅子旁,然后走到后厨。
“光哥,我能不能求你件事?”徐曼丽脸上挂着难色,下面的话让她羞于开口。
吴大光不用问,就知道关于坐在门口中年男人的,便爽快的回答:“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有啥话就直接说,别求不求的,生分了不是。”
“我爹进城来找我,不巧赶上下雨,我想留他住一晚,杏花今晚就跟你住吧。”
吴大光看看门口的男人,再瞅瞅徐曼丽,虽说是父女,但是挤在一张单人床上,是不是太别扭了。
“吴永柱今天辞职了,张二赖屋空出一张床,要不让你爹跟张二赖凑合一宿。”吴大光说道。
徐曼丽望向正在忙活的张二赖,张二赖满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小事一桩。”
吴大光看徐曼丽老爹全湿透,从自己衣服里找出一身给徐曼丽老爹换上。
九点钟,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小店里空无一人,吴大光头一遭这么早关门。
张二赖抬着一张桌子上楼,吴大光在后面端着一盆糖醋排骨,老二则端着一盆碗筷和两盘小炒,这样休闲的生活只有在下雨天才有。
在喊徐曼丽出屋吃饭时,徐曼丽两只眼睛红彤彤的,身为外人,其他人也不好意思问,徐曼丽爹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桌子前,拿起筷子就冲着糖醋排骨去了,一点不客气的只夹排骨,完全忽略两盘小炒。
“这排骨做的好吃,要是有一瓶白酒就更好了。”徐曼丽老爹咂嘴评论。
徐曼丽不好意思的拉拉老爹的衣服,低声提醒:“爹,这是人家家里,我只是寄宿在这。”
老爹倒是会说话的人,双手抱拳对吴大光道谢:“感谢大老板让我闺女住在这,我们家里穷,没钱让闺女住好的地方。”说着,长长叹了口气:“可怜了我这闺女啊,都被家里人拖累了。”
老人家的话打开了话匣子,倒也不遮眼。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山里人结婚普遍较早,徐曼丽的弟弟按年纪也有十**了,家里人琢磨着,差不多是结婚的年纪,相了几次亲之后,终于有女娃看上了徐曼丽那个不成人的弟弟,只是对方张嘴就要两千块钱彩礼,本来是想拒绝,可徐曼丽弟弟非人家女娃不要,折腾一通后,作为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徐曼丽老爹只好找到徐曼丽这来了。
作为家里的摇钱树,徐曼丽有苦说不出,坐在老爹身边默默的流眼泪,每当她看到吴大光对杏花那么好,心里头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同样是做爹的人,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徐曼丽老爹看闺女哭了,不仅不安慰,反而责怪:“哭什么哭,没出息的玩意,你也就是命好,跟着教书先生学了两年字,你瞅瞅咱村谁家女娃上过学,家里头不指望你指望谁。”
这段话说的理所当然,一大家子强加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身上。
“叔,我听说你家还有个闺女,为啥另外一个闺女和儿子不出来打工?”吴大光反问。
“我家那闺女不出今年,也要嫁人了,我那儿子还小,他能干的了啥活计。”
老二在一旁听得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