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灵写的,和初次调查的仵作写的,一模一样。
笔法一样,语气一样,错别字也一样。
事情的发展,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秀峥和织菼约好了明天的行程,推拿师也终于到了,织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推拿的手艺人收工离去,秀峥梳洗完后熄灭了房内的所有烛火,轻轻躺在用弗云缎布铺好的柔软宽大的床上,经过推拿,果然没那么酸痛了。
这才是她们到云城的第三天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拨云见雾、柳暗花明。秀峥一边念想,一边进入梦乡。
深夜,城南城主府。
城主夷光正处理完今日的公文,准备睡下,仆从来禀报施万来访,在府门口等待。
过分了,夷光心想,她一介女子,虽是城主,但这大地上还是对女子有那么一些偏见,半夜见面,就不怕流言四起吗?施万不在乎,她这把老脸还想要呢。荃洲大陆上只要一个人当上城主,就是终身的,如果没有什么大的道德疏漏,再不触犯《荃洲法典》,是可以高枕无忧的。施万有妻有妾,她也是个老寡妇,若传出什么通啊奸啊的言论,按照法典,一旦证实,她们就都得终身监禁。
还想抓人家织菼秘密纳妾的把柄,不自量力,别让织菼抓住他的把柄施万就应该去烧高香了。
但愿他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然,她就该提醒提醒他不要副城主当久了,眼色都不会看了。
次日,嫣灵刚出房门,就看见了手中拿着蓑衣和斗笠的秀峥织菼二人。外面还下着雨,秀峥穿着稍微厚实的青灰色长裙,织菼身披烟青色薄氅,这样看去,还真像一对璧人。
“呦,两位祭修这么早就出去呀。”
“我们不是要出去,我们是刚回来。”
“这么早,还不叫上奴家,你们去干什么了,是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我们做什么事情,又与你何干?”秀峥笑语盈盈地看着嫣灵,言辞冷漠,语气却也舒缓。
“切——你们不告诉奴家,奴家还不愿意听呢。”嫣灵撅起嘴,故作委屈。
“好了好了,我们是清晨出去散散步透透气,现在雨已经歇了,等会吃过早饭趁着天晴,你和我们一起在这云城里转一转吧,看在你昨日奔波辛劳的情面上。”
看在你明明自己有验尸报告还又亲自抄一份给我们的情面上,织菼心想,这层窗户纸就这样糊着好了,还不到捅破的时间。
秀峥和织菼住的悦迎客馆所在的街坊从前是整个云城第二繁华的地方,自灭门惨案发生后,这里就是替代云城的中心,成为最热闹之处了。曾经,有任城主专门下了城主令,为了使新建的城主府附近更加繁华以替代这里,城南城主府那里减税,这条街坊加税,都没能成功。那任城主最后也只好收回了城主令。
白天,无论是本地的百姓,来来往往办事的商吏,还是外地赶来的游客,都络绎不绝地来到这里。这条街坊古色古香,至少也建了几百年了,与今日的气格大为不同,但也风味十足。秀峥曾在智子集里看到过许多文人墨客写在这里游玩的游记,里面提到说,很多旧时候的手艺都失传了,因此,这条街十分宝贵。
“我说两位祭修啊,你们不是急着查案吗,怎么还跑出来闲逛啊。织小菼,昨天奴家半夜偷偷去你房子里时你还在看纪录,今天又这么早起,该不会,一晚都没睡吧。是不是,太想奴家了呢?哈哈哈哈——”嫣灵又开始了她那经典难忘的笑声。
“你想多了。我们出来闲逛也是为了办案,纸上的纪录毕竟是死的,我们要想查案,至少也要熟悉熟悉云城普通百姓的生活习俗、语言习惯。这都是我们能看见能听见的活的东西,了解这些东西,更有助我们查案。”
织菼不疾不徐地回答。他偷偷瞄了一眼秀峥,她在听到嫣灵半夜来找他时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织菼有些淡淡的失落感。
“高啊,还是高啊!织小菼,你果然担得起二十阶祭修的名号啊,不旺奴家钻你马车,偷你枕头了!”
“大姐,你要不要再大点声,你是想让整个云城的人都知道我们出来走访了吗?我们专门换普通衣服打扮,你这样大声,存心捣乱吗?”
嫣灵夸张地用两只手把嘴遮住了,声音变小但话语并没有停。“哎呦,奴家错了还不行嘛,好好好,我们逛街,我不说话了。”
秀峥、织菼、嫣灵三人在人山人海中边走边买,边吃边问,灶冷炊鸡、烟熏荠菜、云枝甘露,都十分美味。云城的小摊贩和其他大陆上的人一样,大多朴素而热情。
不过,她们没问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小摊贩大多是外地的,年节是都回乡去了。灭门之案发生的那天是年节,大年初一,和现在的情况大不相同。按照习俗,大年初三,回家的人才会再离家前来,办起热热闹闹的集会。
唯一能和灭门案沾上边的,与圣主浅鸠有关。
荃洲大陆上所有的人为了纪念获得永生但无法生育的圣主浅鸠,在有新生儿出生的那一天,孩子的父亲要断食三天,只能和清水,以赎他可以有亲子之乐而圣主浅鸠并不能有的大罪。云城则更虔诚一些,不但把断食的日子加到了三天,连年节那天也要断食,那一天过去之后的凌晨,才可以享受盛宴。
大地上的普通百姓可以享受天伦之乐而赐予他们姓名的浅鸠缺并不能,云城的百姓怎么忍心?
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