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四川夔州府的某地,张献忠、罗汝才与一些起义军首领率领着残兵败将仓皇而逃,将近十万的联军,折损过半,余众不足三万。
此刻,众人的模样甭提多狼狈,脸上残存着心有余悸之色,联军刚一得到能够喘息的机会,稍作休整,罗汝才立马就找到了张献忠,与众起义军首领聚集在一起,着急的说道:“八大王,咱们不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要是再继续留在四川,非得被秦良玉那臭娘们给剿灭不可!”
张献忠也是一副十分狼狈的模样,气喘吁吁地说道:“确实不能再在四川呆着了,咱们不仅军队大幅度减员,就连粮草也没有了着落,三天之内,如果再不能弄到粮食,秦良玉的白杆子兵还没有追来,恐怕咱们的部下就全都散了。”
说到这里,张献忠感觉胸中气闷无比,不禁恨恨地转而感叹道:“md,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李自成那家伙也不知道走得什么狗屎运,一连就攻克了陕西、山西与河南,几乎没有遇到一点阻碍。一轮到咱们,那是处处吃瘪,真是让人气得跳脚,恨不得指天骂娘!”
“好了,八大王,这都是命,谁也没办法,运气来了,想挡也挡不住,人要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罗汝才不无感慨了应和了一番,满脸的黯然之色,气息恢复平稳之后,环视了左右,其他的起义军首领一副苦涩的样子,理性的说道:“现在想想,倒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四川的情况与那三个地方远远不同,并没有什么天灾肆虐,老百姓们差不多能够勉强过活,四川更是有秦良玉这等悍将的存在,咱们的行动当然就更加艰难。”
“说的也是!”
张献忠轻轻点头,附和了一句,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忧心忡忡的继续说道:“在这四川,完全不同于山西、陕西与河南,很难补充到兵源,守城的官军几乎就没有主动投降的,反而格外的凶狠,就连哗变的都没有。”
“那三个地方就不同了,百姓们经年累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早就过不下去了,守城的官军主动投降的比比皆是,也难怪李自成会那么顺利。”
渐渐地,张献忠与罗汝才说着说着,两人同时灵机一动,将目光同时投到一个人的身上,脸上隐隐泛着红光,几乎是异口同声的相继说道:“高首领,要想摆脱目前的困境,可就全都靠你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闯王的亲舅舅,而且,老闯王的一些余部也在李家军之中,若是由你向李自成求助,讨要一些粮草、马匹、兵器之类的物质,他总不好拒绝吧?”
“高首领,就算是李自成不买账,但老闯王的那些旧部总会或多或少感念于旧情,一定会相帮于咱们,只要能够弄到几百把鸟铳、数十门火炮,再攻打各个州府县城之时,将会是轻而易举,所有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高迎恩的身上,后者却只能不自然的一阵干笑,苦笑不已。
此刻,高迎祥没有受宠若惊的激动,更没有万众瞩目的高兴,面对众人灼热的目光,有的只是有苦说不出。
每个人都知道,老闯王高迎祥,也就是自己的哥哥,对待李自成可谓是刻薄到了极点,人家要是答应了才怪!
更何况,无论是粮草这样的紧俏物质,还是鸟铳、火炮这样杀伤力巨大的火器,绝对都是宝贝的东西,莫说其中存在着隔阂和间隙,几乎就等同于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就算是没有,人家也不可能给这些东西。
最为关键的是,只要不是傻子,谁都清楚,李自成野心勃勃,人家志不在陕西、山西、河南与北直隶,而是图谋天下,想要当皇帝,怎么可能会将那种威力巨大的火器与粮草给竞争对手?
恐怕,就是以重金求购,人家也不会卖!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高迎恩有口难言,羞于开口,不可能推心置腹的和盘推出。否则,丢人的将是他自己与哥哥高迎祥。
最终,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之中,高迎恩推之不过,不得不硬着头皮的回应道:“好吧~不过,各位首领,我只能试试,但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到底能不能要来粮草与火器,我实在没有多少把握。”
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虽然每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知道高家兄弟与李自成的恩怨纠葛,但还是不愿意放弃,笑着纷纷回应。
“呵呵...高首领,莫要自谦,只要你能够出马,闯王一定抹不开情面,出面相帮的。”
“高首领,你行的,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闯王念在甥舅之间的亲情,看在贵姐的面子上,也会相帮一二,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高首领,你肯定能行,我们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可就全交给你了,如果不能从闯王那里求得援助,就算是离开了这四川,恐怕处境也不会好多少。”
......
不听这些话还好,一听到这些阿谀奉承、讨好和提醒之言,高迎恩只觉得扎心不已,心里那是五味杂陈,愈发的苦涩。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自己很清楚,李自成自幼失去双亲,对于娘亲那一边的亲情早已淡化到几乎是微乎其微的程度。
最为关键的是,自小失去双亲的李自成,那是和李过靠着邻里的接济才能够长大,从未受过外婆一系的照料,在如此情况下,又怎么让人家念在甥舅之前的亲情帮忙呢?又怎么看在那个早死的姐姐面子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