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其实从第一天见到这个读书人的时候就被他所深深的吸引住了,他不同于山寨里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他会在春天的时候帮她扎一个漂亮的花环,戴在他的头上,夏天的时候会给她做一只用荷叶包裹的清香的荷叶鸡,秋天的时候他会帮她采集一束用来祭祀她娘亲的漂亮的菊花,冬天的时候,他们会窝在一处小屋,他的嘴巴里总能讲出各种动人有趣的小故事。
从第二年开始,他却越来越忙了,一年都见不上几次面,见了面也说不上几句话,他也会给她带回一些漂亮有趣的礼物,有些时候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他只把她当做一个小女孩,而不是一个女人。
她其实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一种阴翳,她不想把自己一向很准的自觉告诉自己的爹爹,她第一次是这么怕失去这么一个人。
山寨自从他来了之后,官兵再也没有来骚扰过他们,而且由原来的吃草根,啃树皮变成了顿顿白米饭,顿顿大鱼大肉,他们一跃而成了周围山寨中最富庶的山寨。
女人大了就要找个婆家,这是爹爹每天在他耳边念叨的一句话,为了强强联合,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另外相同规模的一处山寨大寨主的求亲,甚至都没和自己的女儿打一声招呼。
就在成亲的前几日,那段时间严平刚刚解决了旧仇,并和大寨主商量着把这批紫檀木运到逻些城大赚一笔,那种烫手的山芋,在山寨一天就危险一天,他还没来得及参加第二天碧儿的成亲之礼,便悄悄的离开了,只是到出发后的第三天,严平才发现队伍中混着这个拿她完全没辙的小师妹,他只是捏了捏一下她的鼻子,就这么欢快的上路了。
山寨被灭门的消息是二蛋带回来的,碧儿直接哭晕了过去,如果当时没有严平的悉心劝导,她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她是老寨主的养女,但老寨主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来养,两人相依为命一起挺过了一段又一段艰苦的日子,这好不容易过上一段好日子,想不到他就这么走了。
老寨主引以为傲的绝学便是‘燕子抄水’的轻功,至于当日为什么没有逃出来,多半中了那帮官兵的奸计,那些酒水里面肯定被人动了手脚。
碧儿也传承了这种保命的功夫,她能像灵猴一样在山里的树木间穿来穿去,也正是通过这种功夫,才能躲过外面的那些守卫,和严平在房间里聊到深夜。
“放心吧,老寨主的仇就是我严平的仇,我们光明正大的回去,让那些使绊子的人付出血的代价。”也正是这一句话,才让碧儿再次活了过来。
人靠信念而活着,严平那三年就是靠这个矢志不渝的信念活到了现在,报仇之后的他,其实已经有了更远的目标,对于碧儿,他只能通过把曾经感同身受的一些东西暂时强加给她,对于老寨主的恩情,他也必须要还。
老寨主并不是一个好的领导,他胸无大志,遵守江湖道义,偏安于这一隅之地,他笃信千金散尽还复来的狗屁豪爽名言,如果不是自己偷偷帮他藏了一些棺材本,这老爷子也只有喝西部风的命。
老寨主却懂知人善用,他能听得进一切对山寨有利的建议,这只限于在他能吃饱饭之前,这无形中成就了严平,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子能获得重用,偶然性很大,其中之一是这帮人再这么过下去,离散伙的期限估计没多远了。
只可惜他老寨主对所有的人都能推心置腹,完全分不出那一帮狗肉朋友中的小人与无赖,真话说多了,严平都觉得自己都有挑拨,取而代之的谣言了,为了远离这风暴的中心,他不得不日以继夜的游走在边关的雨林间,任凭蚊子和蚂蟥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身体吸得肚满肠肥,他却毫无办法,因为他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知道这些人已经烂到骨子里去了。
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吃着最好的酒食,就那样冷眼旁观的看着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女人在土地里忙活,而后还要对那些累了一天的女子大打出手,只有让自己筋骨活动够了,才会停下来歇口气,而后接着揍那些女人,严平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怎么会活到今日的,因为那些甚至比自己瘦弱的女子第二天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下地,继续播种,继续忍受这种折磨。
后来日子好一点点了,那些汉子不再打自己的女人了,因为他们用分来的钱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个凶神恶煞,颐指气使的女人,从那一天起,原来这个家的女人的日子更难过了,她们以前只是接受一个人的辱骂和殴打,自从那之后这种痛苦直接翻了一倍,有些甚至翻了二倍,三倍,这些像老鼠一样生活的女人就这么暗无天日的活着,她们完全看不到明天会是怎么一番景象。
严平曾经哀求老寨主管管自己的手下,让那些蝼蚁一样生活的女子能好过一些,却得到老寨主一顿臭骂:“你一个外人,管人家的家务事干嘛?”
在那一刻,严平才知道始终没被人正眼相看过,他这样努力的改变山寨的境况,自己这个外人是理所当然的,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变得越来越铁石心肠,越来越随心所欲,越来越利欲熏心,既然彼此之间是一笔买卖,那自己就没有提醒的义务了,因为山寨里的生意越做越大之后,每天到寨子里游荡的各种各样的‘狼’和‘虎’就越来越多了。
严平知道这一天总会来,所以听到二蛋从山寨带回来的消息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为了那些山寨苦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