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能好,要是厄病好了,厄给你生娃行不行?”陈小沉含着眼泪微笑,微微扬起下巴看着他。
胡不归的表情变得郑重起来,孩子,他太喜欢太想要了,可能任何一个九五后的小生,恐怕都没有他这么喜欢小孩,直直的瞅着她说:“还等病好干啥,咱现在就可以生,咱现在是合法夫妻。”
他一起身,陈小沉就按住了他,哽咽着说道:“那不行,医生说了,病没好,生地娃也有可能得热病。”
胡不归眼帘垂了下来,落寞的说:“好,厄把这事给忘咧,对不起,不提了。”
他那个落寞的表情让人心颤,要知道在拍摄的时候,一场戏可能重试过无数遍,分成若干个片段来拍摄,而《最爱》这段舞台剧,则完完全全一直是以观众趴在小两口窗台上听壁角,偷窥的那种真实状态在呈现着。
两个人的演技旗鼓相当,每一段对话都扣人心弦。
这时候胡不归忽然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他扯开床上被褥,嘟囔了一句:“这活着还有啥意思呢?么球意思。”
就那么手一松,被子落下来,遮住了他大半个人。
虽然看不到,反而更能感觉到被褥团里那条汉子,悲观绝望,又不希望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人前,哪怕是展现给自己媳妇。
陈小沉跑了过来,隔着被子搂住他,说道:“德义啊,德义?”
本来很硬气的西陕话,让她轻柔俏丽的声音说出来,显得软软的,像是有水样的柔情在心房上抚摸着,驱散着钢铁般男儿心上所有的阴霾。
这丫头的演技真是厉害,被窝里的胡不归心底都感慨,大声说道:
“我木事,木事。”
陈小沉扯开他的被子,胡不归仍旧是低着头,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苦痛。
小姑娘吸吸鼻子,用更俏皮的声音说:“德义?”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胡不归的笑容加深。
陈小沉再接再厉的亲了他好几口,搂住他说:“到时候等病好了,我给你生娃,生三个,成不。”
“不成。”
“那行,生一院子。”
“不成。”
“行,到时候,我商芹芹就给你生一山头的小德义,看着他们吃白面馍馍,一边吃一边吧唧嘴,成不?”吧唧嘴两个音陈小沉咬得很重,听起来极其有画面感。
胡不归打起精神来,一拍大腿,说道:“好。一言为定。咱现在还是演习一下。”
“哎哟,别闹了,不行,德义。”
陈小沉跳起来,绕着床和他转圈圈躲猫猫一样闹,胡不归起身来追,没两步就撞到床边,打算扶着床沿躺下,一没留神就拄空了,软软地滚到地上,皱起眉头,嘘撑了撑身子,没站起来,索性就那么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木闹,芹芹,你嫁给厄,厄这一辈子就木有白活。”
“你这是咋勒。”陈小沉赶紧跑回来,跪坐在他身畔,一探他额头,缩回来说:“哎呀,烫的很,你回床上歇一会。”
然而胡不归又撑了撑身子,完全起不来,以一种看着都疼的力道摔回了地上。
陈小沉吓得赶紧用手去托他的脑袋,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下来了,又急又快的说道:“厄扶你起来。”
她一个单薄瘦弱的女孩子,完全扶不起来高个的胡不归,坐在那里眼泪越流越凶。
胡不归一把按住她手,说道:“么事,厄身子沉,你搬不动我,就这么睡一会儿,等下把厄叫醒,我揍羊肉泡馍给你吃。”他一边说眼睛有点反白,直勾勾的一看就进入意识涣散的状态。
“不行,你不能睡。”陈小沉抹了一把脸,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
“厄困的很,俺妈来叫我咯,芹芹,芹芹?”胡不归黝黑的大手握住她雪白的小手,说道:“俺这次要是,走到你前面了,厄下去,就跟俺妈说,等着俺媳妇来了,再一起走,黄泉路上有个伴儿。”
“你莫哭,莫哭啊。”说着说着胡不归忽然松开她的手,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又攥,喘着气说:“你一哭,厄心腻更受不了,活不成了,骨头里撕着疼,我的腿,好疼。”
他烧得身体都抽搐,眼神开始涣散起来。
陈小沉搂着他说:“你不要厄了吗,你不能不要芹芹咧,俺发烧半个月了,一领证就全好了。你知道为啥不?厄稀罕你,稀罕和你领证咧。”
胡不归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记得叫醒我。”
陈小沉拿起毛巾,朝着舞台一侧的假井口去浸湿,一遍遍给他擦着身体,胡不归身上的衬衫扣子被她解开,背心撩上去,有着触目惊心的大片青紫,看着还有溃烂的迹象。
台下的观众,有一多半女性都泪崩,男性观众都表情凝重的看着这让人心碎的一幕。
“着火了。”胡不归嘶哑着嗓子说道。
那边陈小沉更加用劲的压着井水,听见他用一种压抑到让人心碎的声音说:“你特么的快点。”特么两个字是被硬吃进去,说得含混不清,昭示着人已经烧糊涂了,马上就要不行,用着最后那点清明的意识在控制自己。
陈小沉停住了手,跑到水缸里扶着缸沿一下就跨了进去,然后湿淋淋的跑回来,挨到胡不归身边给他降温。
她冻得瑟瑟发抖,跑了一趟又一趟,水沿着裤管一滴滴落下来,步履也越来越慢,最终倒在胡不归身边,合上了双眼。
舞台上的光线暗了下去,渐渐又亮了起来,显示时间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