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人对肉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喜欢,这种不好整治、却又弃之可惜的狗脊背,他们也不肯辜负。
将狗脊背剁碎,然后拌上南诏特有的薄荷、香芋和一些别的香料,再灌入洗净的狗肠之中,入锅煮好切成小块,就成了南诏特有的“狗蹦肠”吃时只蘸蘸酱汁即可。
要按林暖暖说,这狗蹦肠其实还算不错,总比红肉要好些。那红肉,可是真真正正地将血倒进了煮熟的豚肉搅拌均匀盛盘上桌就让人食用的啊!
林暖暖不免又抬头看了眼吃得正酣的窦婆婆,看她的模样,好似很合口味...
林暖暖挑眉看她又搛了筷子红肉,争不知窦婆婆她这是如何下得去口的。
“暖暖,看着作甚,快些吃啊!”
果然是躲不过,窦婆婆就在林暖暖的右手边,她本就不喜人布菜,给人搛菜也是亲力亲为。
林暖暖讪讪地看着自己面前多出来的那块儿肥厚多“汁”的红肉,眼皮子一跳,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她忍住心头的膈应,重重地摇头拒绝:“婆婆,我不喜吃这个。”
吃九香虫还能偶尔为之,这拌满血的红肉,林暖暖当真是不敢恭维,敬谢不敏。
她也想清楚了,无论窦婆婆要试探什么,怎么试探,自己只遵从本心就好。
其实林暖暖并不怕窦婆婆生气,还暗忖,若窦婆婆一个不高兴,将给她的那些个东西都要回去,那就更好了。
一想起,自己红木箱子里头左一匣右一匣的夜明珠,还有那几大箱子的各色珠宝,林暖暖就不由头疼,她知道那是窦婆婆待小辈儿的一片爱护之心,也直觉那是窦婆婆毕生所藏,只是,她有些惶恐不安,毕竟在紫金山可是一呆就是三年....
窦婆婆倒是并未如林暖暖所想那般直接撂了筷子,或是变了脸色,不过是略睇了林暖暖一眼,就又搛了一筷子递于林老夫人。
林暖暖瞧见才想说一会儿还有旁专给林老夫人几个做的,却见林老夫人居然笑着将一筷子红肉慢悠悠地吃了下去。
她一愣,忙眨了眨眼睛,方才自己没看错吧,自家曾祖母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分明就是深深的怀念之色。
“怎么样,还不错吧。”
窦婆婆的声音出人意外的没了一贯的磨耳粗粝,也没有偶尔装出的尖锐尖细,一管嗓子居然是人出人意料的柔婉好听,
众人顿住,皆纳罕地齐齐看向窦婆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定是耳朵出了毛病。
这样如黄鹂般动听的嗓子,这窦婆婆因何为要装出一副坏了嗓子、历经磨砺的样子?她为何要伪装,又有何目的?
一时间,众人心内五味杂陈,尤以林宇泽为甚,他此时正有些不是滋味地心疼着自家闺女,在紫金上这三年来,这是跟了个什么人!
“嗯,是不错。”
也唯有林老夫人一副波澜不惊,好似早知窦婆婆原就是如此的样子。她点了点头,淡淡摆手不要秋月布菜,只自己搛了一筷子糯米生肉放进旁边的碟子,秋月忙接过递给窦婆婆,
林老夫人瞥了眼窦婆婆:
“看看这糯米生肉,可跟你从前吃的味道一样?”
窦婆婆却不领情:“你自己从前又不是没吃过,还来问我作甚,自己怎不尝尝?”
话说的是毫不留情,可是声音却是既妩媚又惹人怜,配上她沟壑纵横的脸,直让众人面面相觑,禁不住张口结舌起来。
“是,就你尖嘴毛长,喜欢挑理儿,好,那我就先尝尝。”
林老夫人一改初初见着这一席南诏席面,失神的样子,如今居然显得格外的精神,只见她慢慢地嚼着,先是皱了皱眉,后又展眉一笑:
“做法倒是很正,味道也很醇厚,所差的...小丫头这是有些心急了。”
窦婆婆咽下口中的肉,很是同意林老夫人的话:
“还不是同你一样的性子。”
这话说的林老夫人立时眉飞色舞起来,她浑浊的目光好似透过这一片片生肉,想起了从前那一幕幕生动幸福的往事来,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又怎能怪我,当初沐臣只说了如何做,却没说这是要放上月余的,你们姐妹当年就想看我热闹,也没人说,...”
“姐妹二字一出口,林老夫人不由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到了许多不好的回忆,话音也不由戛然而止。
林暖暖不由默默地看了眼李清浅,李清浅会意,忙将桌上的几人悄默声地带至了边上令开了一席。
故而,如今这南诏菜的席面上,所坐的也唯有窦婆婆、林老夫人、薛明珠和林暖暖。
做完这些,林暖暖不由看了眼林老夫人,就见她筷头上正挑着的糯米生肉此时正晃了晃,未几就滚落了下去。
窦婆婆难得地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一直没有言语的薛明珠见状,只是默默地抱了碗羊瘪汤,慢慢地喝着,不知她想起了什么,脸上布满了从未有过的肃穆和沉静。
林暖暖缩了缩脖子,咳了咳发干发涩的嗓子,捏着筷子的手不免微抖了抖,又看了眼桌上几人,想要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许是她吃过的最为诡异、最难下咽的一次午膳....
眼看着几人越发沉静,窦婆婆更是满面愁苦,林暖暖想了想,总是说不如做,她只好将手中的筷子转了转,还是将那块殷红的红肉兜兜转转地搛进了自己的口中。
刹那间,一股子鲜血腥味儿混着肥腴的肉味儿直冲入口中,及至蔓延整个口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