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那林琨并非是你的儿子,你理应高兴才是,怎的如今做出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来?难道说,那样的一个恶人,你还心心念念的想着不成?”
怎能不想,那可是做了自己几十年儿子的林琨,还有林宇恒....
林老夫人摸了摸手中的鸠杖,经过这么多年握于手下、反复摩挲,玉石是越发温润了,玉石上头的雕花手笔虽看着有些稚嫩,可当年却很得了她的喜欢,
以至于时至今日,即便知道他们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加诸于许多痛苦在林宇泽夫妇身上,她还是不忍扔了这鸠杖,更加不忍斩断了他们的母子情分!
可是如今窦婆婆居然说林琨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林琨不是她的儿子,那她生的孩子呢?还有,林琨是谁,这又是谁弄的这一出子?
是王皇后?还是如今的老窦,从前的阿玉?
林老夫人缓缓地睁开了紧闭着的双眼,再看向窦婆婆时目光中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凌厉,声音也清冷地让人遍体生寒:
“这是谁做的?是阿玉?还是旁人?他们买通了我身边之人?买通了蒋嬷嬷?”
这一连声的诘问,与其是问窦婆婆,不若是在拷问她自己。林老夫人深恨,当年怎的就让这些奸-人钻了空子,还有——
她一把抓住了窦婆婆的手,指甲深陷肉里却不自知,
“那我当年生的孩子呢?不是林琨,那我的孩子在哪儿!”
一想到自己居然将个贼子放在身边一养就是几十年,还因着想要一家和美,明里暗里的替他瞒下了许多事情,还差点儿就将林鹏一家子险些送入绝境...
林老夫人的后脊不由一阵阵发凉,遥想当年,那许多的不解在这一刻谜底揭晓,原来自己的“大局为重”差点儿就断送了整个林国公府,她对不起林沐风,更对不起林鹏一家子!
可是现在,她居然还要让林鹏装作林琨!
林老夫人的手紧紧地攥着,窦氏眼看着自己的手被捏得生疼,不由推开了她,虽口出怨言,却目带隐忧,见她一脸的灰败,忙故作讥讽地轻笑出声:
“你也是个蠢的!你道我为何就原谅了你?是因着你?”
窦婆婆边说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嘀咕了一句:“看看,都破皮了,若是阿暖看了定会心疼了。”
她声音婉转,又语带委屈,这般说话,竟然让人心生怜意,忍不住就想安慰一二。
都多大岁数了,还这样?
林老夫人嘴角不由抖动了几下,嗫嚅了几声,还是轻斥:
“就这么点子小事儿还让小暖儿劳神,如今作出这么一副样子,给谁看?”
她这么一说,倒是将窦婆婆给说得笑了起来,窦婆婆接了方才的话,又说下去:
“阿姐,我从前还对你心生抱怨,凭什么你比我们过得好,得了沐风哥的宠爱,只如今看来,你也是糊里糊涂过了半生,其实我们都一样,都是半生辛劳,只是你比我强,你有个好子孙,还有个好阿暖。”
这话她说得无比的真挚,声音里的歆羡让林老夫人想要忽视都难,目光中的黯然更是藏也藏不住...
对上这样的窦婆婆,才还似被千斤重石头压在心间沉重得不能呼吸的心情,不知为何,突然明朗了许多。
她不由又看向窦婆婆,就见窦婆婆还是一脸的黯然,目光幽远地看着前头,神色晦暗难懂,不知在想什么。见她如此,林老夫人不由拍了拍她肩背,跟着叹了口气,再不提心里的愤恨和那种难以言说的悔恨!
许是人都如此吧,觉得前路漫漫,沟沟坎坎过不去时,突然发现还有旁人居然较之自己还惨,也许就会心里略安稳,会觉得鼓鼓劲,日子还能过下去,沟坎也不是不能逾越吧!
虽然还是心里难过,不过林老夫人的面色好了些,她暗自叹了口气:
往事不可追,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唯有好好想法子补救才是正理。
“阿丹,那我的孩子呢,你可知她去了何处?”
这也是林老夫人唯一放不下的地方,那些龌龊小人,行偷龙转凤之事,将孩子换了,林琨倒是在她手下平安富贵着长大了,
还安稳地娶妻生子,毫不费力地袭了爵,在林琨的庇护下,林宇恒和刘氏更是比林宇泽薛明珠他们的过得好,若不是后来坏事败露,只怕林国公府如今就变成了林宇恒的!
林老夫人将鸠杖一扔,立时就发出了玉石撞击的清脆声,窦婆婆看着那个她随身携带的鸠杖,也知道其中的渊源,
嘴角不由露出一丝讥讽的笑,眼中却露出了一丝怜悯,养了个不知底细的孩子还差点儿害了自己的儿子,这样的林老夫人怎么说也让人觉得可怜。
鸠杖很结实,就这么倒地撞击也只是脆响一声,倒是一点儿没坏,林老夫人也不看那鸠杖,只兀自想着:
可是,她的孩子呢?那个她到了如今才知晓的孩子,他在何处,是生是死,如今怎样了?
“你问问林鹏吧,我知道的也不多。”
窦婆婆不忍心说,那个孩子许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她知道林鹏和林宇泽很早就在查探,却不知探查的如何,更加知道不能在此刻打击林老夫人。
“好,”
沉吟了半晌,林老夫人看看冒出这一句话。
她神情萧瑟,瞬时仿佛老了十岁不止。
“阿姐,我就说我们阿暖是个有福气的吧,你想想看,是不是如此?”
将话头引到林暖暖身上,真是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