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笙这般想了想,便明白了。
不过虽然俗话说不知者无罪,可这人的态度委实让她不太舒服,她眼珠转了转,目光在那两名小厮手上捧着的上好檀木盒上流连了片刻,慢悠悠地说道:“你家小姐说了要将这两个木盒子都装满才回去?”
“……没错,这可是桩大买卖,你还不勤快着点!”那人未曾想到沈筠笙问了这么一句话,先是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又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让沈筠笙拿玉。
沈筠笙心里嗤笑,面上却不显,这可是你自己跳进来的。
她抬抬手招呼一个伙计过来,轻声和他耳语了片刻,拍拍他的肩膀,伙计连连点头,然后便转身下了楼。
顾延熙捧着小脸在一旁盯着自家姑姑看,姑姑每次露出这样的笑容,多半是有什么坏主意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惹姑姑不开心的人会被姑姑怎么折腾。
那人瞧见了,只当沈筠笙是让那伙计下楼取玉,顿时开心起来,不屑地看了眼沈筠笙,见了银子还不都一个个的成了孙子,刚才装什么清高呢?
随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自顾自地便伸手取了旁边小几上的茶来喝,入口清甜,唇齿留香,纵使他傲慢至极也不得不承认这茶称得上极品,没想到这小地方竟有这样的好茶。
“这位公子刚才可是说了,定要装够两大盒子才回去,可小店里的羊脂玉首饰数量不多,却是装不够这两大木盒的。”沈筠笙见那人放松下来,瞅准了时机开口说道。
“不够便装别的,怎生如此啰嗦!”那人皱着眉头摆了摆手,全不把沈筠笙的话放在心上,继续品着口中难得一见的好茶。
他在永安侯府当了近十年的职,什么好东西都跟着主子尝了个遍,也未尝过这种茶,倒是新鲜,一时上了心,竟顾不上别的。
至于那玉,小姐也考虑到了没有那么多羊脂玉的情况,早早就嘱咐了遇到别种的好玉也可以带回来一些,随他拿主意就是。
想他永安侯府如今的风光,在京城向来没有什么人敢同自家老爷作对,如今也只有那两位异姓王还能平分一二秋色。
自家老爷沈达庭如今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之前还只是兵部尚书,前两年便被皇上亲自封做了永安侯,连那府邸都是皇上亲赐,有了这层关系,永安侯府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自家小姐又是老爷唯一的闺女,可不得宠上天去》
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小姐一句话也是能摘的,何况不过是几盒子首饰?那几个钱小姐还不放在心上呢!
“大小姐,玉来了。”方才那名伙计连同另一名伙计一块搬了两个同样大的紫檀木盒子上来,两人面情严肃,一举一动颇是认真。
木盒因为紧紧盖着,看不见内里的光景。
那人一听,恋恋不舍地将茶水放下,站起身来就要掀开盒盖来看,被一双纤纤玉手及时止住。
那手白皙胜雪,肤如凝脂,那人一时看愣了,也没有抵抗,就被沈筠笙将手拨了开去。
顾延熙窝在一旁默默吐槽,若是让林长庚见着这一幕,晓得自家姑姑碰了别的男人的手,怕是那人一双爪子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公子莫急,我们得先把话说明白。我们漱玉阁的玉有个规矩,若是珍品,不能轻易见人,一旦见了人,就得被买下来的。您说我这两盒子玉,万一您看了又不要,那就是坏规矩了,我这不过一个给人打工的,可负责不起啊。”
沈筠笙声音柔和似春风,软糯似甜糕,直听得顾延熙身上一阵阵的起鸡皮疙瘩,心中默默呼喊林长庚,自家姑姑现在太不正常了,快来把她收了啊!
那人手被拨开,本就不耐,又听见沈筠笙啰啰嗦嗦一大堆心中更加急躁:“怕什么!我自然是要买的。”
说着干脆从怀里先掏出了几张银票往沈筠笙怀里一塞:“这些就当定金了!别婆婆妈妈这许多,赶紧给我开箱子,我买了东西还要赶回京城,没得耽误了事!”
“哎,有您这句话我便放心了!”沈筠笙笑眯眯地将刚到手的银票放入怀里,转身环顾店内,“在场的诸位都做个见证啊,这位公子说了这两盒子的玉他都要了!”
店里买玉的卖玉的人熙熙攘攘散了一屋子,人倒也不少,听了沈筠笙的话之后都应景的答了一声。
沈筠笙见状点头,笑得愈发开心,一双白皙的手覆在深色的紫檀木盒上就要打开。
那人听了刚才沈筠笙的几句话,眉头皱起来,直觉有些不对,正想开口阻拦,沈筠笙这边已经开了盒子把玉都现出来了。
那人眼睛瞪大,瞳孔微缩,目光在玉和沈筠笙之间徘徊片刻,整个人都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指着沈筠笙拔高了声音大声叫嚷:“这便是你的玉!”
“是啊,公子方才可是说好了的,不管里面装了什么玉都买了,还请拿钱吧。”沈筠笙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讽刺。
那人被沈筠笙的笑晃了眼,“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顾延熙好奇地够了够头去看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目睹了真容之后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收获了姑姑的一个嗔视,蹲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
那两个盒子里装得其实也不是她想象中的什么下等玉,毕竟漱玉阁向来卖好玉,一时半刻也找不出那么多种水极差的玉来,不过更不是什么羊脂玉就是了。
盒子里铺了一层白绢,上面零零落落铺了整整满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