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着让他知道,此事是我所为;如此,他便只能吃这个哑巴亏。难不成他要告诉大王,此事为母国辽国的敬妃所为?我从前的身份毕竟是辽国的公主,大婚之日、夏辽两国举国同庆,那是何等盛大的阵仗。他若当真说与大王,无异于挑起两国的矛盾。我太了解朱烈了,他一心为辽国,定不会这般做的。”
“母亲的话在理,朱烈为辽国,不会这么莽撞;但那行人中可不止朱烈一人,尚有荣天瑞和……”提到下一个名字的时候,阳寒麝忽的眉头锁了一下,似是有所顾忌,“阳玄圣在。万一被他们发现任何端倪,都有可能把怀疑的对象指向我们,甚至,矛头都会对准永福宫;但若我同去的话,他们这般的思虑就会减少一分,而我们的隐蔽性才会增加一分。”
“唉,如今无论我是否想你前往,大王的命令已下,你都不得不去,”敬妃叹息着摇头,努力说服自己后,深深吸了口气,起身走到阳寒麝身边,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双目定定且不舍的望着他道,“不过这样也好,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自请与大将军一道出征,如今寒麝你也长大了,是该出去锻炼锻炼。不然,日后承不住身上的担子。”
“这天下必将收归我手,我收的下,便担得住。”阳寒麝说着,面儿上忽的冷冽起来,又对敬妃道,“母亲,尚有一事;您且让手下的一部分部队前往夏辽边境去煽动那些贼人,我要让我的第一仗,便打得漂亮。”
“可我担心……”敬妃伸出手,想抚一抚阳寒麝的脸庞,一如他小时候那般;可见阳寒麝眉间蹙起的川字,敬妃的手微微在半空停了一下,后改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若受了伤,我可怎么办。”
“战场杀敌,受伤在所难免,母亲不必多虑。况且我受的每一处伤,流的每一滴血,都绝不会白费。”阳寒麝双眼迸发出一股光芒,在敬妃看来,那光芒比太阳还要耀眼——她似乎在阳寒麝的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壮志满满的自己,她忽然开始有些怀念的思绪。
“辽国严寒,我找你加急为你缝制冬衣,望你一路顺利。”敬妃笑笑,眼眶有了忍不住的湿润之意。
“如此,便劳烦母亲,孩儿告辞。”
敬妃将他二人送至永福宫大门,后定定立在原地,望着阳寒麝与高品轩的背影消失在宫墙之外,忍了半天的泪还是落了下来;她也不知道她有多久没有落泪了,在这深宫之中,在这四堵宫墙的包围之下,她早便心如死灰,逐渐的忘记眼泪是何滋味。可今日,当听到阳寒麝即将远征,还要回到辽国,她却满是不舍与忐忑,一方面,她为阳寒麝的初次征战而担心,一方面,她又为阳寒麝越来越像她那般而欣慰,还有一方面,便是母亲对儿子的牵挂与不舍。几种情感交织在一起,敬妃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又如三月的春雨,一滴一滴,无穷无尽。
“娘娘。”明月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递上一方锦帕,面儿上挂着担忧与心疼。
敬妃接过锦帕,拭了眼泪,摇头无奈的笑笑,道,“我啊,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儿女情长了,真是越来越不像自己。”
明月叹息着,开口道,“虽然奴婢并未做过母亲,可却知道母亲的心思。娘娘您一颗心都牵在大皇子身上,如今大皇子要远行,此行会遇到何事,是否会受伤,娘娘心底如何不牵挂、又能如何不担心。”
“问君食可足,谓君衣可暖,心念不敢对君语,恐君有所牵;卿今随军往,他日何时还,念君不许,心虔一卦祈君安,”敬妃默默说着,锦帕再度拿起,拭了拭脸上成串的泪痕,“来到夏国这些年,我竟也学的矫情了。明月,待寒麝离开,我们便去永寿宫的大佛堂,日日为他诵经祈福。”
“奴婢遵命。”明月见敬妃如此,也不知该说什么才是,唯有在一旁陪她默默站着;敬妃回过身,望着永福宫空落落的院子,与她的心一般,更是悲从中来。
“明月,记得寒麝的吩咐,还有……即使寒麝在,他们回途的路上,也依旧要派死士埋伏。”敬妃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都要嵌入肉中,脸色憋得铁青。
“可是娘娘,大皇子也在其中,万一受到牵连……”明月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她自是清楚敬妃这些年活着的动力就是阳寒麝,她这般也定是不得已而为之;可是,那些话竟真的说了出来,让她实在无法置信。
“我如何能够不知!只是……”敬妃死死的咬着牙,低了声音,因刚刚流过泪,带着些许的鼻音,“阳和煦是寒麝面前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必须扳倒;就算伤不得他性命,弄得他身体有些残缺,想来也难登王位了。打击了阳和煦便是打击了王后势力,余下的几位皇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的才德如何,我的寒麝唯有这般,才能够成为夏王。”
“奴婢知道娘娘心中也是心疼……好,奴婢照做便是,娘娘既然已经决定,便不要再想。大皇子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上一次的动作,也不算是毫无收获,最起码,朱雪槿受了极重的伤,我的心也好过些。”敬妃似是微微抒了口气,这些年,她心中一直抑郁难平,如今终于也搅得朱烈与朱王氏不得安宁,她也算扳回一成。
培养一个死士如何不易,况且上次事件中,她们失去了将近四十的死士。以这些死士的命,只换来朱雪槿的伤,便已经让敬妃面色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