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没有什么理所当然的情感,更没有永恒的爱情。苏轼说:“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古往今来的文人都认为自然才是人们可以安适的地方,因为清风、明月是可靠的,他们虽然是在变化中,但是在有规律地运行的,是死物,是人的感情的单向付出。而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双向的,它本身就是活的,会随着机遇的变化而变化。而两个变化运动中的感情要撞在一起,并且要永远粘合在一起,几乎是不可能。
所以,因为珍贵,因为不可能,历史和现实才有那么多对于爱情的讴歌。而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许多最富盛名的爱情佳句却往往出于薄情人之手,比如“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比如“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所以,杜玉清不敢奢望爱情,她把爱埋在心里,她准备“遇见”的是婚姻,就像她准备听从命运的安排,随波逐流,顺势而为一样。
三人讨论了一下最近的教学,先生现了范斯远最近心性很大的变化,其中一个突出表现就是他对孩子们充满了耐心。范斯远笑道:“如果我对孩子们都没有耐心,那我成什么了?!”
杜玉清不以为然,戏谑地把刚认识范斯远时他那种高傲的、睥睨地看人的神态学了一遍,把姚先生逗得哈哈大笑,把范斯远也给臊得脸色通红。他站起来一个劲地给杜玉清赔不是,连声说:“罪过,罪过。”
先生笑着说:“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嘉善,阿杏虽然是在玩笑,却是用心良苦,你应该能够体会。”
范斯远连忙站起来躬身施礼道:“这个自然。‘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先生,请原谅学生之前的自大无知,经过这次的事情,学生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
先生点点头,说:“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你能在挫折苦难中成熟、成长了,这个苦难你就算没有白受了。”
范斯远恭敬地答应道:“是,学生谨遵教诲。”接着,他动手泡起茶来,他把开水冲进紫砂壶里,然后灵活地来回转动茶壶,让茶叶充分浸润,最后斟茶倒进杯里,双手递给先生一杯后又做出恭敬的模样,双手把另一杯茶端到杜玉清面前,笑着说:“学生给杜先生敬茶。”把杜玉清弄得羞红了脸。
先生笑得很开心,他指着范斯远说:“嘉善,能够这样做就对了,佛学印证有三法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我看你们俩这段时间都有进步,阿杏变活泼了,嘉善也沉静了,说明你们经历此事后都放下了一些东西,这很好。如果以后能抛开更多的我执、进一步达到无我的认识就是你们的造化了,必然会终生获益。”
“是!”两人站起,躬身应道。
他们然后进入了主题,谈论起“侍郎上书案”。因为这个案子是由吏部侍郎范书阳的一封上书引起的,现在官场已经把这起案子称为“侍郎上书案”。目前他们得到的消息,锦衣卫并没有得到什么新的有利的佐证,而刘瑾那里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好像整个朝廷都把这个案子忘记似的,显得格外平静。这让杜玉清很不安,她原来布置的几条线也都遇到了障碍,这让她有些焦急。
二伯曾经提出一个主意,能让杜渊之既不孤立于同党,又能从此案中脱身。他记得三弟当年中进士时先皇曾经对身边的人夸奖说杜家老三是杜家这棵榆树上长出的梧桐枝;是红马群生出了白马驹,是青年才俊后生可畏。二伯建议祖父找人在皇上面前不经意地提提这个说法,说不定皇上就能过问三弟的事情,从而从轻落。
杜凌闻之有理,已经安排人去说项了,但对于这事杜玉清并不看好,一是皇帝还是个顽劣的少年,根本无心朝堂正事,未必会因为一句话就对什么人会重视起来,二是,刘瑾现在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又常在皇帝身边,他这个坎是绕不过去,弄得太露痕迹了反而会惊扰到刘瑾的注意,对父亲反而不利。杜玉清和范斯远反复商量过,要救他们的父亲,唯一的办法是扳倒刘瑾,但要扳倒刘瑾,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谈何容易。
杜玉清给范斯远使了个眼色,范斯远会意了,对先生道:“我和阿杏商量过了,我们准备扳倒刘瑾,而要扳倒他,我们准备在两条途径上下手,一是团结朝廷大臣,尤其是从内阁这几位大学士中选择最有利的支持者,目前我已经开始接触辅李东阳的儿子李兆先,另外一个是想从八虎中寻找突破口。这刘瑾虽然受皇上偏信,是个‘站皇帝’,朝廷上无人可以制衡,但我们考虑可以阉治阉。别看八虎表面上沆瀣一气,私下里斗的厉害者呢,我们已经打听到八虎中和他最不对付的是张勇。刘瑾从小跟着皇上,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大伴伴,平时在宫里也是飞扬跋扈的,其他大太监都要仰鼻而息。而张勇是御用监太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