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廊上,薛千和周澈看得清楚,皇上派一小公公很快到了沈敬旁边,低身不知说了什么,便又跑回去。其间众人皆在议论必勒格,必勒格也在等候皇帝说话,因此谁都没注意到。
趁此空档,薛千才慢慢回过神来。
“君如姐莫不是真要嫁到柔然去吧?”她的声音微带颤抖,不知是惊诧还是不安。
“未必。”周澈好整以暇看着下面,面色带笑,似乎真的在观看一出好戏。
薛千见他毫不在意,心中愈发着急了。
倘若柔然王子真的求亲成功,皇上赐婚,那君如姐便是有十个胆子,也不得抗旨。只是不知侯爷心中做何感想,莫不是真要将女儿送去异域?
此事还真不好说,底下这场戏,看似儿戏,又绝非儿戏。
转眼间,只见沈敬已站了起来,前面说了些恭维之话,面容和气,看不出心中情绪来。
片刻,只听他道:“今日小女未出面,不过本侯世子来了,王子若非戏言,真想娶走我家顽劣之女,不如先与犬子略一较量。若是赢了,明日再将小女叫来,若是连她哥哥都赢不了,那……王子,恕本侯难以割爱了。”
他的话既维护了大齐颜面,又暗讽了柔然国自不量力,略含戏谑之意。在座的大齐官员低声轻笑,柔然国的王子和使臣,却未能听出话中意味来。
既是比武,已然说定,对方便不好推辞。
况且柔然国民风彪悍,男子多身强体壮、魁梧挺拔,一说比武,他们自然喜不自胜,巴不得快快一决胜负呢。
“不过殿下,万不可轻心大意啊,那侯爷军武世家,他儿子或许真能与你一决高低呢。”临到上场,使臣提醒道。
必勒格毫不担心,一副轻松必胜的神态,:“这你不用担心了,没听人说,平津侯家只一个儿子,还是个年幼不经事的。我本不愿以大欺小,以强凌弱,可既是大齐主动提出,那他们就别后悔,只要别不认账就成!”
“殿下……”
“行了,别说了。”必勒格脱下长袍披挂,动了动腰身,“本殿绝不让柔然为人嘲笑,输我国面子。”
说着,不再等使臣啰嗦,径直上了台子。
舞台变武台,丝竹变鼓声。
空阔的台子上,独独立着必勒格一人,他见对方迟迟不上来,有些不悦:“皇帝陛下,快请世子上来吧,与臣子切磋一二。”
他抱拳躬身,态度恭敬,然嘴角带笑,胸有成竹。
这副样子,这副身躯,令在座的大齐官员心中一凉,方才的讥笑已变为慨叹,甚至有一二人已经在摇头了,还未开始,便自己先认输了。
仿佛沈君如明日便要被送至柔然国,再也不回来了。
有些官员发现了端倪,老眼昏花地望着沈敬的位置,纳闷道:“我记着平津侯世子不是不会武么?且不说年纪小,便,也打不过人家王子啊。”
沈墨的确如此,此刻正一身华服坐在沈敬后面,面色不动,乖巧温顺,看不出丝毫要比武的架势来。
他的面容秀美无边,比沈君如还要带几分柔和之气,令人乍一望之,倘以为姐弟俩换了性别……
“这回,平津侯怕是要出丑喽。”
“话可不能说得太早……”
“难道不是么?你看那——”话未说完,旁边一同僚拉扯自己的袖子,那官员闭了嘴,眯眼朝台上看去。
只见必勒格对面早已站了一人。
那人身形高挑,一身冰蓝玉袍,头发束得光洁整齐,乌黑青丝垂在脑后,面庞俊美,亦邪亦正,一双眸子锋利如剑,正含笑望着对面的王子。
拱手作揖:“王子殿下,承让了。”
一时间,满堂哗然,议论不绝。
所有外来贵宾,皆点头称赞沈家世子,煜然若神人,被方才那登场的架势震慑到了——此人直接从坐席中翻身上来,由天而降,那王子正在左右四顾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落到了他面前。
大为惊骇,唏嘘不已。
中原人果然厉害,精通十八般武艺,飞檐走壁,凌波微步,莫不是人人皆负神功?!
惊得那必勒格也呆了半晌,意识到自己不能失态后,忙恢复了严容。
不过他转念一想:那沈家小姐尚且英姿飒爽,人家兄长自然不能输给妹妹了。看来适才的确掉以轻心了,以为那世子年龄尚小,不放在心上,如此一看,岂不也是个青年人?
而大齐官员,疑惑的却是:沈墨何时这么大了?
更令人错愕的是,一众人扭过头去,只见沈墨还正正经经坐在沈敬身后,几位老臣揉着眼睛,怀疑自己莫不是看错了?
年轻的朝臣自然知晓了此事真相,明亮的眼睛已看清场上是谁。包括张鹭在内,他在那小太监去传话之时,便已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倒出乎他意料,难不成,皇上真有让沈君如嫁去柔然之意?
否则,怎会出此计谋,让沈君如上去与他比武?
虽不是肌肤之亲,但是你来我往之间,总有暧昧之意。何况,君如毕竟是女辈,也不一定能赢。
张鹭暗叹,却轻轻一笑:这沈君如装得可真像,不仅眉画得粗了些,连那嗓音他也听不出来了。
铜锣一敲,鼓声响起。
必勒格大吼一声,飞步冲了上去,看其架势,怕是要将对方撂倒在地。许是被他那一声吼吓到,大齐官员各个噤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知,沈君如矗立不动,任由那必勒格冲来,就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