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至岸边,虽说方才在河中觉得水冷刺骨,此时却觉岸上的人与事更加令人生厌,不再迟疑,跃入水中,只管逆流往上游来。一路上水越冷,心反而更宁静,十年前的旧事已不再去想,心中唯有一念“凶手是谁?他为何要杀锦姨?为什么?”耳中响起的,只有那人古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为了摆脱这笑声,她只有不断地划水向上游游去。待到力竭,勉强靠岸歇息,朦胧中见前面大山巍巍,云层中泄下霞光万丈,直射在紫色的石壁上。爬上河滩,呆呆地坐着,待霞光晒干身上的衣裳,方起身寻了个地方,将珠囊、百花令和令箭都埋了,再去找了些东西来吃,随即开始打坐运功。只觉全身疲乏之极,再无一丝内力提得起,又急又气之下,索性再度潜入水中。这上游的水流甚急,水深不见底,铁翎竭力沉到底部,屏息运起内息来。原来她一路前行,见一口气竟游至齐鑫所说的大山中,知自己绝境之下,激发了潜能。锦姨之仇,不能不报,但那人的武功高出自己甚多,自己的心法已然练到最后一层,若想再有突破,唯有拼命激发潜能。于是浑望生死,只顾在水下运转内息,一连数日,几次都以为自己死了,结果还是活了回来。咬牙对自己道“活着,就要报仇,死了,便罢。”抱着这个念头继续练下去,渐渐发觉内息流转与以往有些不同。但凡练武之人,内息改变最是凶险,几乎就是走火入魔的先兆,但铁翎此刻横下一条心,不管不顾,只看老天爷是要自己死,还是要那恶人死。一来二去,发觉内息渐渐通畅,竟似走出了一条新路子。铁翎几乎不信,在水底试了几招,果觉威力分外不同,心中狂喜,一时越练越是起劲。此处人迹罕至,山中水中食物充足,乃绝佳的练功场所,铁翎静下心来修练,不久,已能在水底使完整套剑法。之后时而在水底练功,时而上岸练习轻功,在大山里来回飞渡。只有一件事,公子常驾船往上游来,一路呼喊自己的名字,其情甚是急切。她知仇人的武功远胜自己与公子,不愿再与其接触,以免连累于他,是以每次听到,都于林中躲避或干脆潜入水下。几次不应后,听闻公子声音越发凄楚,但此时已难再应,只好狠下心肠掩耳不听,内心愧疚万分。不知过了多久,公子终于不再来了,想来是死了心,倒引得铁翎心中好一阵难过。眼见山中林木愈发葱葱,惊觉大概已届清明之期,自己未能手刃仇人,有何面目去见锦姨?这墓不扫也罢,反正锦姨若有灵,当知自己的心意,便在山中燃了树枝代替香烛,跪拜锦姨之灵。她武功越增长,在林中飞越的范围也越广,只觉此山果然雄奇,深谷涧渊,多有不为人知处,齐鑫也只是略窺皮毛而已。这日,突然在山中发现几个行踪诡异之人,留神听了几句话后,心中骇然“朱明居然还在洞庭!贼心犹然不死!”暗中跟去看了看,一见那物,立时心生厌憎,本想趁其未成熟一举捣毁之,心中又行转念“朱明对此物如此看重,我不如在此等候,等朱明取下此物后,再将它抢过来,然后就~送给公子!对了,我拿了他的珍珠,正愁没东西回赠。”自此加紧练习,自己当然不惧朱明和其手下,只是对方连遭大败后,还思求进,自己当然更加不能落后。又过了好些天,算算朱明也快来了,铁翎便上到崖顶宿营。望着脚下滔滔水流,思忖自己的武功大概已增三成,但较之那恶人,还是有所不及。只是半年内大增三成内力,短期已无法再有大的突破,待解决朱明的事后,自己也只有先行出山,一边寻找凶手,一边勤加练习,方是正途。正想得出神,突然身后密林中传来摸索之声,寻声望去,待看清来人,不觉一怔。对方的惊讶更胜十倍,叫道“铁姑娘!我不是眼花吧?你怎么会在这里?岳州城中所有人都在找你,大家都说你心伤锦姨之死过甚,退隐江湖了!”铁翎一时无言以对,心想“怎么又是他?他怎会在这里?难道也是来找我的?可怎么又从山里走出?应该与公子一样撑船来才对呀。”一时二人互相打量,那人看着铁翎,见其虽然衣衫磨损得比旧日更加厉害,人却甚是精神,谅无大恙,心中喜道“这么多人都找她,居然被我齐鑫找到,可见我与她有缘。”铁翎见齐鑫形容狼狈,不由问“你在这里做什么?”齐鑫笑道“我是来找花的,结果却迷了路,不知是不是前些日子犯病,把脑子烧坏了,没奈何只好放弃,摸往江边来,想攀崖而下,顺江回家,不想竟然遇到你。”铁翎心中扑通一跳,忙道“找花!你找的是什么花?”听他滔滔不绝讲来,却与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讶道“原来你是要找兰花~是不是长在树上,象鸟窝一样,抽着细细的茎叶,花瓣碧绿透明的?”齐鑫大喜,道“姑娘见过?”铁翎嗯了一声“你从右边这条岭下去,绕过前面那片密林就是了。”齐鑫喜得跳起来道“果然就在这附近,我就是绕不出来,此番真是多谢姑娘了。”“不用,你上次送我槿花,我如今指点你兰花所在,也算还你的情。”想起锦姨,心中不免难过。齐鑫看着铁翎,终于问道“铁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铁翎不想说自己练武欲寻仇一事,只好随口道“我在等一株花开。”齐鑫精神大振,忙问“什么花!在哪里?漂亮么?”铁翎大摇其头“很丑。”“那一定很香了?”却见铁翎脸上浮现一丝苦笑,道“臭到不行。”齐鑫顿时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