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仰微微一怔,过一会儿宽和的笑了,暖意在眼里一层层打开。
“怎么这么着急?……嗯,其实也还是个孩子呢,你还未及笄?”
“才不是,唐迎快二十岁了!沈荞……十四岁半。”
“那如今的你至多折中一下,就算十七岁好了……”
这是哪门子算法?他声音怎么那么柔和……真是的,听得人好心慌。
“当然是二十岁!哪有往回过的道理……”唐迎嘟哝了一句,发现自己挨着他太近了,青竹的气息那么明显,那么好闻,然后就很丢人的深深嗅了一下。
“你方才冲进来,是以为方先生要害我?”
嗯,唐迎点头,“我,我看见方先生带了人过来有点好奇,就,就跟过来了……我本来没这个习惯的,就是到了沈家以后,处处提防有人害我,才添了这个毛病,一开始只是听个壁脚,后来发展到趴在长廊顶上了!我还有一套专门爬墙贴瓦的壁虎套呢……”
我天!我到底在说什么呀?还嫌不够丢人么?
陆仰右手挡在嘴边笑,笑的唐迎脸红得发烫。
“爬的时候,还是要注意安全,那橡皮套冬天的时候便不防滑了……”他认真道。
唐迎偷看他一眼。
“您真的不是在笑话我?”她尴尬的问。
“当然……我是在叮嘱你啊,不过,我以后找人给你做一副鳄鱼皮的,那个冬天就不滑了!”
“哦,谢谢!”
陆仰终于呵呵笑出声来,耳廓微微泛红。
“您还是在笑话我!”唐迎有点泄气。
“没有,没有”他很自然的拂过唐迎耳边一丝头发。
“等你伤完全好了,我带你去爬齐王府的长廊,他的后花园里养了一只四川宝兴县逮来的黑白两色的貘,据说又凶狠又可爱!可是他这人小气之极不肯给人看,咱们哪天偷偷跑过去看看,可好?”
唐迎听了,也不知道该不该点头,天神一样尊贵的国公爷和她一起翻墙爬瓦吗?这是真的?还有,翻墙听壁角这种事情要说这么久吗?
着他幽深带笑的黑眸,她发现心口又疼了,憋闷的感觉又来了,难道炸药把我的心炸坏了?嗯,一定是的!完了,落下病根了。
“你饿了么?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不要,你还没歇满一个时辰呢!不能动啊……”
他刚要起身就被唐迎拉住了袖管,复又坐下。
空气又一次安静,唐迎发现自己傻得要命!你这个蠢妞!有什么话不能文文雅雅的说,怎么老是毛毛躁躁的?怎么能拉他的袖管呢!
“好好,不去,那我们就在这儿待满一个时辰再出去……”他淡淡的说。
然后,唐迎就发现哪里又不对劲了,这话明明是对的,为什么听起来有点不正经呢?这个陆仰到底还是不是觉园里那个不可接近的人?
会不会是换了血的缘故?
身体里流着才那个糙人的血,所以他也变了。
到底是练武之人,到了晚间的时候,她的脖子竟然好了。
华笙过来请她,“国公爷请姑娘去用晚膳。”
“那,方先生还在吗?”
“在,方先生还说起姑娘会酿酒,说十分可口!国公爷都不敢相信。”
唐迎想想今天犯的傻实在太多,到现在都有点坐立不安的,就说:“我不太舒服,就不去了……主要是脖子不能动……”
华笙施施然离开。
之后唐迎在自己屋里吃了点清淡小菜,想起染秋的伤,就去看望了她一会儿,她用了庞七的麻药后还睡着,气色也渐佳,心里自然安稳。
出了无华院,只觉得夜风微凉,耳边又听到书斋坪地垭口那里的龙吟之声,脚步就不知不觉朝那里走去,直到了山廊脚下才停住。
身后传来一个温厚的声音。
“还是想去哑口?”
她猛地回头,惊讶的瞪大了眼。
“当心,你脖子不是不能动?”
“能,动了……刚才睡了一觉就好了。”
“您不是有客人吗?”
“走了……先生还有重要的事情,走吧,我带你去看……”他徐徐走到唐迎身边,顺便,就握住了她的手。
“手有点凉……”他把她整只小手环住。
唐迎像梦游一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她活了两世,从没有和男子拉过手,也不是,以往拉弓习武练剑的时候肯定碰过男子的手,但是,她还是糊涂起来,不确定那个和这个是不是同样的物种,这只手拉的她半边身子都麻木了,他的血有毒,难道皮肤上也有?
“知道我为何要在山坳里种满树?”
他放开她,指着远处弯形的哑口,风吹得树叶树冠上下起伏。
“前朝起,这山所产的大石头被采下切割之后运去修皇陵,山中的树被砍下利用山溪流水将石块运出,时间长了山脚下游变成碎石滩,到了夏季暴雨时节,山体滑坡严重,我刚选中这里的时候就立志要改造它!
若是连这样的山坡都能造林成功,京郊还有哪里不行呢?”
他回头看着唐迎。
“山苑用了四年造好,用的都是碎石滩里的石头,造林从我开始设计山苑时就开始了,挖里前面湖泊的淤泥来填补石缝,再往上种草种树,那几年你若看见我,定然以为我是修河堤的河工!每一天身上都有泥,还晒得黝黑黝黑的……”
唐迎想想却柔柔的笑了,就算那样的陆仰也还是风华出众的。
“您真的只是为了改造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