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罗萨隆尼亚家的姐妹一大早便到访山庄,一行人唧唧喳喳的走在后山的小路上。一道蜿蜒的青石长阶通向山顶,汉白玉的栏杆上还蘸着清晨的露珠。伊莱莎和梅尔文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尽管她们昨天还熬了夜,但现在又立刻活蹦乱跳了。
薇薇安走在两人身后,叹道:“元空哥哥不在,突然就感觉无聊了呀。”
伊莱莎转过身来,一边蹦跶着一边笑道:“待会儿就有聊啦。”
维多利亚也轻轻一笑:“就看看梅尔文和伊莱莎到底准备了什么吧?”
一行人终于登上山顶,山顶上有一片宽阔的青石平台。虽然不高,但可以俯瞰整个老城区,风景亲切而怡人,宁静又散发着生活气息。高台上有一栋雄伟的阁殿,是一座重檐歇山式的高大殿阁,屋檐有九层,正门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九凤殿”。若是在古代,这样僭越皇权的建筑可是会惹得主人被抄家的。
推开厚重的铜泡红门,只见在氤氲幽静的大厅里有一尊高大的塑像,一个浑身青黑、面目忿怒的巨人,身周环绕着火焰,右手持缠绕黑龙的宝剑,左手持罗索,端坐在磐石莲花座上,身躯庞大,怒目圆瞪,威严慑人。大殿上下共有四层,厚实的木质楼板环绕在殿阁四壁和巨像的四周,每层都整齐的摆放着书柜、字画和收藏品。大殿的四壁上都是通透的红木窗户,镂空窗棱上是各种佛教和道教意味的图案,氤氲的日光和长明不灭的火烛在巨像的身周镀上了一层辉煌的光晕,整个大厅内的阴影仿佛也都是它投下的。
“喔……”薇薇安仰视着巨像,桂妮薇尔也喃喃说道:“这是……”
“这是不动明王,佛教五大明王之首,毗卢遮那佛的忿怒尊。”
安娜贝尔说道。大家抬头看去,只见大殿的藻井和大梁上还画着满天神佛,其中有些是人们熟知的形象,但有些却和人们知识中的形象并不完全相合。这些神明、龙凤、妖魔鬼怪、飞禽百兽环绕在天上,追逐、嬉戏、争斗、静坐或垂怜众生,飘逸矫健,栩栩如生。
而在藻井西端的画幅上,还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一大段文字。纵然姐妹们的汉语口语了得,却并不是都认得这古汉语书法的内容。而更奇特的是,在中文的两旁还有其他语言的内容。
“这些众神当中有很多并不常见呢。”桂妮薇尔思忖着说道。迪尔德丽细辨认着,喃喃说道:“据阿姨所说,这本是一幅古画,但具体成于何时何地、何人之手已不可考。它是上世纪初在新疆一处几近损毁的石窟里被发现的,后来经过抢救性发掘,将石片搬运到凤凰城并重新拼贴。而这上面的文字……据说是临摹的《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和《布施锡兰山佛寺碑》,所以除了中文之外还有泰米尔文和波斯文。”
姐妹们仰头观赏,回想起这两篇碑文的内容,忽觉和这幅画中的内容遥相呼应。这画似乎是唐时绘画的风格,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其中的神祇和形象都混合了远古东西方各文明和神系的特色,却又不显得违和。在世界民族的分分合合中,不同部落、城邦、民族的信仰相互冲突、融合、替代,有些彻底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有些则成为了胜利者,有些则以种种形式进入了胜利者体系中。就像许多被教会权威斥为邪典和伪经的古书中所述的,炽天使其实都是龙类,而真实的龙类也远不同于如今流行文化的想象,许多远古中东和中亚信仰中的神成为了天启宗教中的天使或魔鬼,甚至被统一为一个古老而抽象的对手,而在天启宗教后世的演变和斗争中,这些形象也在不停随之而嬗变。
念及至此,姐妹们也不禁觉得,同这两大碑文所体现出的智慧和精神相比,这些纷争和龃龉的境界实在是太低了。
“我觉得这幅画的信息量真的很大。”薇薇安打趣道。
只见在画上有一条巨大的黑龙,双翼遮天蔽日,栖于神木根底。还有一条巨大的黑蛇,身躯环绕着大陆。而在藻井中央的星辰日月下方,整幅画最显眼的位置,还有一对俊美的双子神,一男一女。其中的少年清秀而难辨男女,神采威严,背负六翼,头顶金星,环绕着日轮、迦楼罗焰和许多眼睛,笼罩着璀璨的光明,其中一只眼绘于三角形中。他高鼻深目、白发碧眼,穿着十分古老的直筒长袍,又浑身点缀金银首饰。虽然神色恬静而温和,却一手持火焰大剑,一手持闪电,剑上有黑龙作吞饮利剑状,双膝上又搁着长长的卷轴。他和少女乘着一对巨大的龙凤,环绕着黑暗与火光呈现出阴阳双鱼的样子。在他身下,有一把红色长剑将一邪龙刺于地上。在两人头顶之上,有神木冠盖如天,有一对月白和青色的神鸟,垂首而立于枝头。而在神木之上、日月之下、天极之处,又有一明一暗一对双星,相互旋绕如阴阳双鱼。
而在双星两旁还有一对神祗,似乎是双子神的父母,身周环绕着白炽与黑暗两色的火光。父亲手持着白色的闪电,身着黑衣,光明在其身周形成白龙的模样,立于山巅。母亲仪态万方,身下乘着暗红色的巨蛇,起伏于冥海中。一龙一蛇相互嬉戏,首尾相衔,两人也各伸手托住双星之一。
而在整幅画的最外围,仿佛是宇宙的边缘,环绕着一条褐色的巨龙。它的头和尾在藻井中央象征天极的地方交汇,整个身躯呈一双鱼形。它口中、眼中和身躯里都精致的描绘着细微而浩瀚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