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苏建国停顿了一下,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之中,满是怀恋地继续追忆道:“这烧砖窑的技术,还是我跟你妈当时在省城打工的时候,在一个砖厂当搬运工,偷偷跟人家的烧窑师傅学的呢!私底下,你都不知道,我请了人家吃过多少次饭,喝过多少酒。那边才辛辛苦苦攒下几个钱,这边就给掏空了。
最后,我回来开砖厂,才明白,那个该死的老头,只是教了我半懂。
我回来承包了砖厂刚生产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我烧坏了多少砖,赔得你爸我半夜偷偷跑到茅厕哭的稀里哗啦。想起来,都丢人呀!
真是的,好好的,我怎么跟你们这些孩子们说这些干什么。”
“所以呢,爸,你在开砖厂上吃过的亏,受过的教训,只因为现在顺风顺水了,所以就要忘记了吗?”苏小灿毫不客气地直插苏建国的心窝说道,“你开砖厂,还知道要跟人家烧窑师傅多学学技术和经验。你都没有修建过一间房,连楼怎么修都不知道,就要去盖五六层的单元楼。
说句不客气的话,你完全是还没有学会走路,就急着跑步了!小孩子都知道这样要摔跤,你一个三十多岁的大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越说,苏小灿的语气越尖锐,语言越难听,最后都快赶上扇人巴掌了,仿佛她面前坐着的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苏小兰再一旁听着都忍不住挪了挪屁股,远离了一下苏小灿。
直接面对苏小灿的苏建国心情更无异于五雷轰顶般凄惨,张大了嘴,抬着手,颤抖着,一连几个“你”字,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小灿眉毛一竖,眼睛一瞪,气势全开:“我什么我?!难道我说错了吗?
忠言逆耳利于行!
爸,我问你,我说的这些话,其他人问过你吗?他们都一直在后面附和你,不过是因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自己也有利可图而已。
我猜,你开出条件,让你认识的人跟着你去津州市闯荡,一定开了很高的工资吧?
他们都了解你的性格,就是咱们家最后赔得砸锅子卖铁,你也不会欠了他们的工资。
所以,他们有钱赚就好了,谁关心你到底能不能赚钱?
可是,我不一样。
我是你闺女,你赔了钱,陪的家里揭不开锅了,最后受罪吃苦的是我和小兰,还有你和我妈!
爸,你也不要怨我,你还没有去闯闯,去试试,去赌一把,就给你直泼冷水。
我是在告诉你,做什么事都要量力而行,三思而后行!”
苏建国可能长这么大,连苏荣发和陈翠莲都没有这么狠、这么不客气地训过他。他生苏小灿太过不客气的气,可是,偏偏苏小灿的每一句话,都在情在理,嘴笨的他根本无法反驳。
苏建国负气地别开头,斗着手,掏出烟盒,半天才抖出一支烟,又打了好几下火柴,才点上。
吸了大半支烟,苏建国才慢慢找回一点自己的声音,不甘心地说道:“你一下子把事情说的那么惨,说得那么没用前途,你倒是轻巧了,你想过你爸我现在的处境没有?
我现在是骑虎难下呀!
我大话都放出去了,许多人都因为我推了别人的活儿,直等我开春,跟房产公司签了合同,就准备上工了。
再过几天就是元旦,我这会儿都还没有跟大队签砖厂合同,估计好些人都得到消息,早跑着关系,等着去签明年的合同去了,哪里还有我什么份儿?!
砖厂干不了了,楼也修不成了,还负了一堆信任我的朋友们,你说,我明年该怎么办?坐吃山空,年纪轻轻就等着养老吗?!”
这回换苏小灿干瞪眼了。
她不过是为了不让苏建国再走前世的老路,好好地守着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平安地迈过这个坎儿去,怎么就突然摊上这么大的事情?
她又不记得前世苏建国什么时候不干砖厂的,还以为这事总会有点前兆,她知道了,让苏建国努力撑下这几年。等到了二十一世纪,煤价长了,经济好了,砖价也会有一个突飞猛进的长势,她爸的一个好朋友就是后来承包了自己的砖厂,赶上了好时候,最后变成百万富翁。
谁知道,他爸这么悄声无息地就把砖厂的合同给断了?!
她能感叹一句,果然重生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然后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
被苏建国这么一问,她突然觉得压力山大啊!都压的她快喘不上气来了。
她现在不是回答一个简单的问题,而是决定着一个男人的一生,决定着这个家未来的命运。
苏小灿的心激烈地砰砰直跳,整个客厅,仿佛都是她心跳的声音。
她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闭着眼,先是过了一眼前世的种种,一些对家里不利的事情,她可以试着让苏建国避开,但是改变他人生的轨迹,让他重新择业,却是难上加难。
前世的回忆没有办法,重生的几个月呢?想想她都做了些什么,能为将来带来多少的好处,也许,就能帮到苏建国……
等等,再等等,重生以来,她让家里作出的最大的一笔投资是什么?买了连方友家的房子,苏建国还十分有远见地多买了两间房的地皮。
再回忆前世,苏建国一直从事的行业,虽然他在津州市盖楼吃了大亏,也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学了不少的技术和经验,回了元古市发展之后,也开始接一些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