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再看看崔向诚驼成一团,有椅子沙发,非要蹲在地上那卑微的样子,方萍雅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态度有问题,才让这样一个一米七几的汉子才不到四十岁就变得这样窝囊颓废。
方萍雅长叹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那股酸劲儿,让自己尽量温柔地道:“向诚,孩子他爸,你起来,坐到沙发上,我们再好好说话,好不好?”
崔向诚还从来没有被方萍雅这样和蔼的对待过,从来,方萍雅都是对他呼来喝去的,此刻没来由的心里更没底了,颤巍巍地站起身,坐在沙发上,只敢屁股沾着一点小边,都坐不踏实,彷佛随时都要坐到地上,比刚才蹲着看着还可怜。
坐好之后,紧张的崔向诚就开始小声地检讨,还不忘偷偷地观察者方萍雅的脸色,唯恐一个不小心会惹着她:“萍雅,你不要听以沫说的话,那位老师傅不是都已经走了嘛,我可是什么事都没有答应过他的。
你看,我后天就要销假上班了,你要是听着生气,我明天就回厂子里上班去,保证把这一个月请假缺的工资都加班加点地挣回来。”
崔以安和崔以沫两兄弟不约而同地扶额,不敢去看崔向诚那小心翼翼而又谨小慎微的样子。
方萍雅看崔向诚还有继续保证下去的姿态,直接抬手制止,让他停下来,略带生气地半吼道:“够了!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又什么时候催你马上上班去了?!
小灿不是之前都跟以沫说好了,你要是想干木工活,就直接托个关系,让你去办一个停薪留职嘛?
你请上一两年的长假,要是跟着老师傅能学点东西,有所长进的话,直接就离职算了。
你也不要担心我是在说什么气话,这也就是你两个儿子养的好。
以安暑假前就把会计证给考了,已经跟老师申请提前一年实习,也算是有份工作挣工资的人了,日后毕业了,也不愁安排一份好工作。
以沫这孩子,更不用我说,就咱们家现在的两座房子、存款,甭管他是怎么折腾出来的,照这样子,已经是饿不着了。这个暑假回来又给了我两千块钱,看这样子,是这么小,就开始挣钱了。
我现在呢,在武馆做着饭,看样子,能一直干下去,就我的工资都够维持整个家的花销了。
家里现在是不缺你那点死工资了,你也不要有太大的负担,正好从你十八岁就在厂子里干活,现在出来,就当看看外边的世界,学点有用的东西,长点见识好了!”
崔向诚微张着嘴,呆愣地看着方萍雅,明明刚开始听到她说让自己请假出来学木工活,还十分激动兴奋,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最后如释重负之后,又是浓浓的失落呢?
崔向诚环视着家里的每一个人,才发现,孩子们都长大了,一想到方萍雅刚才的话音了,好像在说,这个家不需要他了,慌得就好像这个家要抛弃自己一般,越想越悲观,都快被这种可怕的情绪淹没的窒息了。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存在的价值都没有了,对他的打击会变成灭顶之灾。
显然,此刻方萍雅自以为减压的劝说没有产生一点好的影响,反而造成了成吨的伤害,偏偏还自以为自己在宽慰人心,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在。
崔向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抖中带着灰败的茫然:“我,我想,我还是去上班吧!孩子们都还小,不需要给他们这么大的压力,家里现在条件好了,我挣的钱给大家改善改善生活也是好的!”
方萍雅额头的青筋都被气出来了,感情自己说这么多,都成了废话了,自己的一片好心被人忽视了,太可恶了!
“崔向诚,你在担心什么?我说了让你去学手艺,又不是不让你以后上班了,你如果不喜欢,可以再重新选择!
现在,看看你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你还是小孩子吗?连试着去改变的勇气都没有吗?你对木工活的喜欢去哪里了?
算了,就当我好心成了驴肝肺,你想怎么怎么着吧!”
方萍雅初时对忽视崔向诚的感受是有些内疚的,看着他喜欢木工活,其实,也是期待他能有所改变的,现在家里的生活条件都变好了,去试着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出路,也未尝不可。
可是,期待还没有升起,就被泼了一头的冷水,崔向诚就是榆木疙瘩,指望他开窍,还不如等铁树开花呢!
方萍雅撂完气话,就怒气冲冲地回了房间,把房门摔得“咚”的一声,四周的玻璃都轰隆了一下。
崔以安冷眼旁观了这么长时间,算是明白了一些问题,直接问向崔向诚,道:“爸,你肯跟着老师傅作学徒,说明你心里是喜欢这份活计的,为什么现在妈妈同意你去放开手做了,反而退缩了?”
崔向诚茫然地看着崔以安,努力想表达着自己的意思,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自己太没有用了,你和以沫这么小就开始努力帮家里挣钱,你妈她现在还得辛辛苦苦去帮别人做饭,要是我去学木工,再一分钱都挣不到,不是有愧这个家嘛?”
崔以安无语了,怎么跟方萍雅一样的意思,从崔向诚嘴里说出来,却变味了呢?是他的理解出了什么问题吗?
崔以沫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了崔向诚的话,因为他也经历过对自己的不确定和迷茫,觉得自己就是一无是处,根本配不上那么优秀的苏小灿,连站在她旁边,都觉得没有勇气。
只是,他的消沉,苏小灿很聪明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