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碰!”
大殿中突然传来一声脆响,众人惊诧,四顾寻找声音的来源,却见冥灵门首徒汉白玉的座椅扶手,此刻却变得四分五裂,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凛然寒气,令观者生畏。
“师兄?…”
金玲珑一哂,刚要开口,却见宋夣站起身来,不需东鳐搀扶,便准确地走到了万金面前。
“宋、宋师兄?!”万金不知底细,又紧张又虚脱,浑身颤抖着。
“你再说一遍。”
自此,宋夣第一次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淡,但是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感情波动:“刚才谁要娶,谁要嫁,谁先动手,谁伤了谁,你再说一遍。”
“说多少次都可以!方才集市上,我只是要…”
“有言在先,得提醒你。”
宋夣冷冷的打断他:
“我乃四宗之首冥灵门首座弟子,约定俗成,便是你们所有人的师兄。无名宗首座弟子之位暂空,我就有义务担当教导师弟的责任,倘若接下来你有一句谎话,一句,便是一条命,自己掂量着,到底有多少条命,可以在我面前说谎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偏头,面对庄南子的方向:“师叔,弟子是否逾越?”
“哪里哪里!师侄越俎代庖,反而叫我省心,何乐不为呢!”
庄南子语带揶揄,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笑了笑,撒手不管了。
万金伏在地上,又痛又怕,豆大的汗珠挂在脑门上,脸色变得青白起来:“师、师兄,我、我…”
“请把事情原委,再说一遍吧。”
宋夣站在他面前,如同面对蝼蚁,见他半天踟蹰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指了指一旁的韩灵肃:“那就你说吧,真相到底如何,请如实的告诉我们。”
“师兄明鉴。”
韩灵肃俯身行了个礼,干脆利落的说道:“我与同门在集市上闲逛,巧遇无名宗诸位师兄,就是这个胖子…”
她指着万金,一脸不屑:“是他非缠着我,说自己是全素天师师弟的儿子,无名宗里呼风唤雨很了不得,叫我们去陪他饮酒作乐,还要禀明师父,叫我给他当媳妇,当场便要拉我的手,还要跟我…跟我…”
眼见宋夣的脸色越来越差,韩灵肃使了个坏心,说到一半不说了,拖着哭腔:
“不德法门乃是四宗之一,我未拜师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若在俗世,遇到这种轻薄,撞死一百次都够了!所以逼不得已才出手,哪知这胖子如此不经打!”
“小娘们,活腻了吧?!”
万金虽然伤重,可听她这番羞辱,恼羞成怒,顾不得许多了,指着她骂道:
“我爹是为了剿灭钵池法宗战死的!我乃是无名宗堂堂法师,就算想要这臭丫头当老婆,还不是她十世修来的造化?!师叔,师兄!眼下是她将我重伤,按照戒律,该狠狠惩治她才对,就她这条贱命,全赔给我也不…!”
话没说完,他突然像搁浅的鱼似的,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微微凸出,整个人像被一只无形的手高高举起,嘴巴翕张,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韩灵肃曾经被如此整治过,连忙转头看向宋夣,只见他神情阴冷,失去神采的双眼突然迸发寒光,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以为,纥骨鸠要来了…
“住手。”
一直默然旁观的宋暇低声说道,他从怀里掏出戒尺,扔向悬在半空的万金,法术戛然而止,那肥胖的身体轰然落地,万金浑身抽搐,哪里还有力气骂人,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垂死挣扎着。
宋夣似乎大梦初醒,他将手藏在袖口里,面色苍白。
“劳烦冥灵门首座,事情的原委我已经清楚了。”
宋暇语调平缓的说着,眼睛却连看都不看自己的兄长,面对金玲珑和庄南子说道:
“请回去禀报各自掌门,此次私斗,不德法门弟子重伤对手,却是事出有因。我们虽是修道之人,可从来不忌讳谈阴阳,所以女子守节乃是本能,万金遭创乃是咎由自取,因不涉及戒律团所辖范畴,还是发还全素天师座下,请严加管教,不得再犯。”
其实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宋暇如此裁决,还是看在万金之父战死在钵池山的份上,手下留情了,所以庄南子连忙离座,拱手行礼道:
“我门中弟子不才,让诸位受累,我一定会如实禀报掌门,好好管教这劣徒!…”
宋夣却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裁决,他冷哼了声,扶着东鳐的手,也不打招呼便拾阶而下,离开了慕仙台。
韩灵肃无罪释放,围观的不德法门弟子一片欢声,蔡青猴也被放开了,解了嘴上的封印,抱着她又笑又叫:“他奶奶的,早知道,下手再狠点,让那小子一辈子别想娶媳妇了!”
“有那么多狠劲,明日瑶仙会上再用吧。”
耽峘巨大的身形在人群中非常惹眼,她两手环胸,冷冷的说道,跟她身后寸步不离的胡六安倒是和气,笑嘻嘻的对韩灵肃说道:“青玉坛如今人多眼杂,你这种长相,四宗十三派的女弟子里也算出挑的,所以千万别单独行动啦,要出去叫上我们,大家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我可没那个时间闲逛。”
耽峘依旧满脸不高兴,转身就走,胡六安连忙跟了上去,蔡青猴却留在原地跟灵素咬耳朵:
“我现在发现啦,这位女巨人实际上面冷心热,她要是不在乎,怎么会费劲巴拉爬上慕仙台,来看戒律团的裁判呢?!”
韩灵肃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