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驱动法力。
成千上万萤火虫般的青白火光飘荡成带,盘旋而上。
这是个顶部呈椭圆形的墓室,原本用泥灰涂面,绘着精美的壁画,但因为经年历久,很多地方脱落了,露出砖石砌成的结构,但依稀可以辨认,壁画是用上古质朴的手法描绘,有炉鼎炼丹的场景,有打坐冥思的场景,还有飞升仙寰、金仙道贺的情节…
“看样子,这里确实是个修仙者的墓室无疑。”
蔡青猴借着火光仔细观察,啧啧称奇,却又面露疑惑:
“但是,如果像传说中描述的那样,墓主乃是被太乙金仙砍掉头颅,草草掩埋,为何会特别建起精致的墓室,还有壁画…我总觉得,恐怕此地过往,并非如同故事中所讲的那样。”
韩灵肃赞同的点点头:
“是啊,哪有人会砍掉仇敌的头颅,还要给他修座坟啊!…”
“这儿就这么大,看完就走吧。”
宋夣丝毫兴趣都没有,冷冷催促道。
刚才亲眼见识的“缩地成寸”瞬移之功,让陆子充尚且沉浸在惊愕中。
十五年前,洞真墟血战时,韩灵肃因何而死、宋夣为何入魔,四宗十三派众人只有猜测,没有任何人像他一样洞悉真相——他知道真假合天升玄丹的存在,也能够凭借自己的智慧,猜测到其中玄机,但让他最想不到的是,师姐竟然宁愿一死,都要将真正的仙丹让给这个男人…
而合天升玄丹的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宋夣虽是天童,但十五年维持兽形,被封印在黑暗中,居然修炼出了如此高深的功力,凭借他的修为,已经难以看出他真正的实力…
恨意咬噬陆子充的心,他在火光无法照射的黑暗中紧紧握拳,极力压抑暗潮涌动的杀意。
“…小充,你怎么看?”
白衣少女突然转过身来,笑嘻嘻的看着他。
那张俏丽的脸上带着熟悉的感觉,有一瞬间,似乎是师姐在看他,同样的笑容,同样的眼神…陆子充周身戾气瞬间化为乌有,当火光照亮他俊美的脸庞时,狰狞依然换上了微笑:
“什么?抱歉,我刚才有些出神,没听到你说什么。”
“我说这间墓室四周壁画有些古怪,应该暗藏玄机,正在劝说小夣,别着急出去呢!”
“壁画有古怪?”
他这才定睛细看,须臾便发现,女孩所言非虚。
陆子充走到壁画前面,双手蓄力,轻轻挥动,那些因为年代久远变成齑粉的碎片,渐渐复原成块,重新飞回墙上,很快就修复了残缺的壁画,让他看得更加清楚。
四面墙,画的都是修真者的日常生活,以及飞升之后金仙来贺的场面,韩灵肃所说的古怪,就在于每幅画都有一个地方,描绘着与画面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幅画东南向有只鸡,一副西北向有朵花,一副东北向有双鞋,一副西南向有把刀。
“奇怪。”
蔡青猴也凑近来,摸着下巴直摇头:“小先生书房中收藏着不少字画,都出自名家之手,有人确实会用某种图案代替落款,可这样各不相同,甚至位置都不同的落款,从未见过啊…”
“因为它根本不是作者的标记。”
陆子充稍一思索,心中明朗,看到宋夣站在一旁,也露出侧耳聆听的表情:
“你们看…东南乃是兑卦,而公鸡属金,金入沼泽,六畜安详,统生灵相;西北艮卦,那朵花乃是木梁草所生,草生于山,即是土相,又带火气;东北是震卦,而那双布鞋一看便是男子所有,震卦属雷,而因为不德法门的关系,朢虚修习雷系法术的,大半都是女子,这里指的,却是修雷术的男人;再看西南,那里是巽卦,属风,画着把刀,指的是镰入风中…”
“什么意思?”
他一口气说个不停,韩灵肃却有听没有懂,微蹙秀眉,不悦的打断他。
陆子充无奈的看着她,笑笑道:
“简单地说,想要开启这座墓室的机关,就需要一位能够统御生灵的妖术师,一位修习土法、却又带肃杀之气的双全之人,还有修习雷击之术的男法师,以及能够控制风镰的术士。”
“那不就是…我们吗?!”
蔡青猴瞪大眼睛,惊讶的合不拢嘴。
一旁一直沉默的宋夣却冷冷道:
“巧合?别开玩笑了,此处乃是上古修仙之人的坟冢,到底是恰巧遇见,还是千年之前,他已然算准后世掘墓之人的身份?再往前走,可能就是为我们设好的陷阱,有去无回。”
他不带感情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墓室中回响,激起众人一阵寒颤。
韩灵肃紧紧抱着怀里的白猫,咬着嘴唇:
“怕什么?!我还不信了!这家伙既然葬在这里,就说明虽然辛苦一场,做尽美梦,他还是没能修成正果,甚至连无限寿都没修来,就驾鹤西去了!这种没什么本事的家伙,有什么好怕?!”
“话是没错…”
蔡青猴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看着壁画上的四处标记:
“但毕竟事有蹊跷,不得不防啊…”
听他们争论,陆子充没有说话,他突然抬起手,将手心对准震卦方位上画的那双布鞋,徐徐运功,掌心浮现一片紫光,水浸般渗入墙壁中!
咔嗒。
地下死寂之中,传来一声金属轻响,似乎来自更深处,沉闷又清晰。
见状,韩灵肃再没有犹豫,抬手便按住西南边画着的刀,注入灵力,便又听到远处传来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