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军中。
突然的一声“大王驾到”如同冷水泼在了炭火上一般,使场中这种紧张的氛围迅速烟消云散。
大家都四处张望,在寻找声音的来源,听到的,却是盔甲的震震之声。显然有大队人马正在朝这个方向聚集。
阮建德久在军中,当然明白兵不厌诈的道理,立即就警觉起来。他当然不会因为这样的声音就确定越王真的来了,但是从内心深处,他很希望自己的王兄现在能够出现,根据以往的经验,王兄曾经无数次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挽狂澜于既倒。
阮建德脑中各种念头飞速转动,如果这次来的是敌人的大军,他需要立即反应过来,指挥抵抗,最大程度地保持住自身的实力。
但是当阮建德看到一个人的身影时,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那人是一个出尘的帅小伙,即使身着盔甲,在一堆男人堆里,也难以掩饰他与众不同的气质,个子很高,但很瘦,脖子下的锁骨极为明显,但是脸庞无可挑剔,如同精心雕刻的白玉一般,线条感十足,但那双眼睛冷冷的,仿佛冒着寒气。
阮建德认得,这人正是林忠,阮军都尉,刚才那句“大王驾到”正是他喊的。
阮建德明白林忠身为阮军都尉,一直以来忠心耿耿,因此如果阮建德殉国了,林忠绝对不会独活。
所以阮建德几乎是笑脸望向林忠背后逐渐展开的阮军,他知道,他一直以来期盼的人可能就要出现了。
果然,越王阮婴齐身着金盔,显然是长途跋涉之后,满脸风尘之色,但是那双眼睛极为坚定,他的步伐不快,气场极足,他一出现,阮建德、廖崇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都跪下行礼,山呼万岁。
阮建德固然高兴,廖崇更是饱含热泪,匍匐着跪到阮建德身前,含泪道,“大王,大王哇!廖崇以为再也......再也见不到您了。”
没想到阮婴齐直接一脚踢开了廖崇,冷笑道,“廖将军可真出息了,我让你在建德旁辅佐他,没想到你却演了这么一出,差点就乱我军心,你到底是什么狼子野心?”
廖崇一愣,接着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道,“天地可鉴,我廖崇对大王忠心耿耿,如果有二心,叫我天诛地灭。”
阮婴齐道,“忠心耿耿,还天地可鉴?真是笑话,幸亏建德稳住了局势,给我们保存了实力,不然你认为就凭你这一万多人,能敌得过如狼似虎的风云骑?”
廖崇昂然道,“以身许国,明知不可为也要为之!”
阮婴齐不以为然道,“战争光有个慷慨激昂,那是没用的,如果我们的部队都拼光了,那还拿什么实现宏图之梦?”
说到这,阮婴齐叹了口气,道,“军法无情,把廖崇拖出去斩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要知道廖崇是从阮婴齐当太子时就跟随他的心腹,几十年里来一直将对阮婴齐感情极深,要不然也不会关心则乱,策划兵变掌握军队指挥权护驾的事。
听到阮婴齐的话,廖崇一言不发,苦笑了一声,低下了头。
反而是廖崇身后的“崇字军”都集体跪下,为廖崇求情。
崇字军中有一人叫阮鸣,是阮家王族的人,跟随了廖崇多年,当即为廖崇申辩道,“大王,廖将军做事或许急迫了些,可的的确确是为了大王着想,大王如果就这么斩了廖将军,恐让将士们寒心,也后再为了大王尽忠时,也会多了些顾忌。”
阮婴齐摆摆手道,“这样的忠心?我不要也罢。我的话你们没听清楚吗?将廖崇拖出去斩了!”
见阮婴齐语气坚决,终于有两名卫士走上前来,架起廖崇的胳膊,就要把带出去。
一看这架势,大家知道阮婴齐这是在玩真格的,阮鸣立即大喊道,“君无戏言,君无戏言,大王不能食言!不能杀廖将军。”
“哦?”阮婴齐见阮鸣如此护主之心,还对他有些赏识,就挥挥手,让卫士暂时架着廖崇不动,他要听听阮鸣到底还有些什么说辞。
阮鸣声音洪亮,每一句都说得颇有气势,“大王还是太子时,在率军第三次攻天策堡,被鲁钝初设计,里应外合。当时廖将军护着大王,全身中了五箭,盔甲上全部被血浸透,终于护住大王杀出重围,当时大王亲自给廖将军歇下盔甲,边给廖将军治伤,边讲述每个伤的来历,最后大王含泪着说,今生定不负廖崇,这些难道大王都忘了吗?”
说到这,阮鸣扑向廖崇身旁,解开了他的盔甲。众人看了心中都是一寒,他身上都是疤痕,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在场的都是军人,也是脑袋提在裤腰带,脚走在刀尖上的人,但是看到眼前这样的场景,还是无人不动容。
廖崇却很快滴穿好了盔甲,淡淡道,“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还提他干什么。”
阮婴齐似乎回忆起了往事,有些动容,他走向廖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可是本王今天就要负你,因为我不能负军规,不能负南越......”
廖崇泪水在眼中打眶,道,“大王不必多说了,廖崇从举事的那刻起,就没想过最终要活下来,当时只是想着大王能够安全,现在看到大王安然无恙,心中已了,即使立即赴死,也绝无遗憾。”
阮婴齐声音有些哽咽道,“你跟了我几十年了,死之前也不给我提任何要求,但我知道你最顾忌的是什么。你放心吧,你死后,我把你的老母亲还有小儿子,都接到宫里来,待他们如母如子。”
廖崇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