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诺、孟啸尘带领八百精骑来到天策堡附近时,现情形果然不出所料,天策堡仍然萧条,但是周围乡野村落,还是聚集了大量的逃亡人流。
何诺看着天策堡,一阵感叹,他想起了少年时候,背诵的《晋阳坤舆录》里面的句子,“高皇帝荡平六合,定都晋阳,东封澜王,西立沧王,北定燕王,南册卫王,筑烽火十三堡,后垂拱而治,海内宇清,天下晏然。”
烽火十三堡是晋阳南部的屏障,天策堡是其中最大的一堡,原本是固若金汤,但就是生生的被俞羽飞带领南越大军攻陷了,如今毒气弥漫,整个堡都成了死堡,而里面的百姓流落四方,日子过得十分凄惨。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但是这里的百姓想要活命,参军就成了一条重要的活命途径,因此就连俞羽飞这样的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口碑并不好的人,就能迅招募了一万属于自己的力量。
而何诺这样的打着晋阳正统旗号的军队,无疑是更有吸引力。
果不其然,当何诺打出晋阳旗号时,想要报名参军的人,络绎不绝。
但是从一开始,何诺就确定了一个方针,他在心中轻轻谋划了一番,然后挥笔写就出了一篇文章,然后吩咐下去,抄写百份以上,分而之。
不久,天策堡周围的大小村落,都贴满了何诺那篇有些别具一格的征兵檄文:
自南越贼军乱中原以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荼毒生灵百余万,蹂躏州县千余里,所过之境,人民无论贫富,一概抢掠罄尽,寸草不留。其掳入贼中者,剥取衣服,搜括银钱,银满五两而不献贼者即行斩。男子日给米一合,驱之临阵向前,驱之筑城濬濠。妇人日给米一合,驱之登陴守夜,驱之运米挑煤。妇女而不肯解脚者,则立斩其足以示众妇。
越贼自处于安富尊荣,而视我晋阳百姓犬豕牛马之不若。此其残忍惨酷,凡有血气者未有闻之而不痛减者也。自唐虞三代以来,历世圣人扶持名教,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
今诺上奉天子之命,下遵丞相之托,统师到此,补充兵员,扩增战备,誓将卧薪尝胆,殄此凶逆,救我被掳之同胞,找出被胁之民人。不特纾君父宵旰之勤劳,而且慰英烈在天之灵。不特为百万生灵报枉杀之仇,而且为上下神祗雪被辱之憾。
是用传檄远近,咸使闻知。倘有血性男子,愿入义旅,助我征剿者,诺引为心腹,酌给口粮;倘有智谋之臣,痛越贼之奸,赫然奋怒以卫晋阳者,诺待之以宾师;倘有仗义仁人,捐银助饷者,另请优待。昔乱世之末,群盗如毛,皆由主昏政乱,莫能削平。今天子忧勤惕厉,敬天恤民,田不加赋,户不抽丁,以列圣深厚之仁,讨暴虐无赖之贼,无论迟,终归灭亡,不待智者而明矣。若尔披胁之人,甘心从逆,抗拒天诛,大兵一压,玉石俱焚,亦不能更为分别也。
诺年轻德薄能鲜,独仗忠信二字为行军之本,上有日月,下有鬼神,明有浩浩长江之水,幽有前此殉难各忠臣烈士之魂,实鉴吾心,愿矜悯愚诚,与有志者一道,荡除越贼,纵横天下,以享功勋。
孟啸尘看罢,叹了一口气,道:“千古雄文。”
何诺摇了摇头,“未免过誉了,不过是畅舒胸臆而已,不管晋阳内部如何人心不齐,但是当南越大兵压境时,我们还是必须团结一心,而且如今天下征战,正是有志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我们切不可辜负这大好时机。”
孟啸尘点了点头,道:“你这文一出,想必前来应征之人,数量会很客观,毕竟大战这么久,我们是到此处的唯一的晋阳的军队。”
何诺点头道:“但愿如此,不过我有个想法,那就是兵不在多而在精,以往名将统兵,只喜欢挑选精壮,而把一些老弱弃之如敝履,着实可惜,我的意思是正如这篇征兵檄文所言,我们此次征兵,无论外在条件,但论是否有投军的意愿,我们可以把精壮的男丁编成一军,供沙场征战,而其他人则可以编入后勤部队,为前线战士提供后勤保障。”
但是孟啸尘摇了摇头,对何诺之言不无担忧,道:“这样做的确可以最快程度地壮大部队,但是我们如今深陷大军包围之中,一旦战事不利,精壮部队自然可以快撤离,可那时候,那些移动缓慢的老弱,无疑会成为别人宰割的对象,这样一来,如何是好?”
何诺沉吟许久,道:“这个问题我之前也有考虑,但是别忘了,我们如今是在我们晋阳的土地上,并不是深入敌后。”
孟啸尘眼睛一亮,好像有些明白了,问道:“你是说……”
何诺点点头,道:“不错,我们只把那些精壮部队编入军队,而那些老弱,一旦战事不利,可以迅散到周围的村落,化身百姓,如此,则大事可定。”
孟啸尘笑了笑,道:“还是你有办法,不过有些细节还是需要与你商议一番。”
何诺凑拢过来,仔细听着孟啸尘的讲述。
……
以往来说,要在军队中谋一个军职,至少需要几年的阅历,而且一番滚刀历练之后,幸存下来的人,才有这样的机会。
但如今,天策堡周围的人却现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事,那就是如今来的这支军队,居然愿意从老百姓中直接选择出将领,一时之间,有投军意愿的人空前增多。
接下来,这支军队,又出台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