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没了准备过年的心思,慕思归保持双手抱膝的蜷缩姿势,呆呆的,在床上坐了一整夜。
她阿娘对她说过那么一句话,心不动则不痛,不痛则不伤。阿娘又告诉过她,段文德是个会让她心痛的男人。
可她一直不信。
记忆中的文德哥哥那么好,那么温柔,让她根本无法与昨天那个与森然白雪一样冷酷的背影相对应。
那不是她的文德哥哥!慕思归想着,一定不是!
女孩盯着从窗枢里透进来的冰凉日光,只有一层淡黄的颜色,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温度。
是不是这十几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文德哥哥变成这样?
可是能发生什么事情呢?文德哥哥是国公府的长子,是未来的国公爷,他是被整个国公府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又是什么样的曲折,会让这个男人变成这样呢?
慕思归抱着脑袋,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忽然响起,慕思归一抬头,看见自己床前立着一个男人,披着一件黑斗篷,露出里面月华色的棉袍,腰间系着同色系的腰带。
“您怎么进来的!”慕思归瞪大眼睛,第一反应是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怎么不敲门!我怎么都没听到你……”
“我敲门了。”沐泽深瞧着她那受到惊吓的样子,有点想笑:“我都快把邻居敲出来了,也没人给我开门。不过我知道你一定在屋里,就翻墙进来看看。”说完,他又伸手指了指卧室的门,接着道:“包括那个门,我也敲了,你依然没听见。”
“啊?”慕思归清亮的大眼有些失焦,反应良久后才道:“可能是我想事情想得太入神。”
“你该不是哭了一晚上吧。”瞧着对方那双又红又肿的眼睛,沐泽深皱了皱眉头:“遇到了什么事情?”
“您怎么会来我这里?”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慕思归接着问。
“来你这过年啊。”抬起手,扬了扬手中拎得两坛酒,男人很理所当然道:“总不能留你一个人过年。”
“您不去伯府的家宴吗?”女孩子是彻底晕了,她的这位老大,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不用。”轻轻说出这两个字,男人拎着酒坛子转身就往外走:“你收拾收拾自己,我出去等你,快一点,我没吃早饭,饿。”
虽然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但在男人出了卧房后,她迅速拽出自己的束胸,将自己又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再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出了房间。
“老大……”轻轻唤了一身,站在院内葡萄架下的沐泽深回过头,冲她点点头:“收拾好了?那做饭吧。”
“您来我这里真的没问题吗?若是伯府的人怪罪……”
“没有人会怪罪我,我去哪里过年是我的事情。”沐泽深再一次打断女孩的话:“我刚才去厨房看了,里面放了一盆冻上的面和一盆冻上的肉馅,从冻实的程度来看,至少放了有五个时辰以上,也就是说昨晚你正准备和面包饺子,没想到却有什么人来打断了你,你也因来人而情绪失控,就那么坐了一晚上,对不对?”
男人脱了墨黑的大理寺官服,换上一身长袍,倒也显现出一些fēng_liú来,只是这番精确的推测,却让慕思归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
老大的推理能力简直可怕……慕思归在心中默默流泪,看起来以后还是少在他面前耍花招的好,会很容易就被拆穿啊!
“昨天文德哥哥来了。”垂下脑袋,女孩的声音又低落下来。
“谈了关于你姐姐的事情?”
“嗯。”不想去问对方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慕思归只是乖乖的点头:“他告诉我,他根本不想娶思归。”
显而易见。沐泽深想。
“他说婚姻与他,不过是一项交易,他不需要对自己没用的人。”
是这位总兵大人会说的话,沐泽深没开口,只是在心中接道。
“他说那些话时的样子,我瞧着觉得特别陌生,简直和小时候我见到的文德哥哥判若两人……”慕思归又抬起头,脸上充满希冀的望着沐泽深:“老大,你一直待在京城中,知不知道文德哥哥在这十几年中经历了什么,或者国公府出了什么事,才让他变成这样的?”
“不知道。”沐泽深回得干脆。他很想问这个少年,怎么就能确定现在所见的,是假的段文德,以前见到的那个,就一定是真的呢?
“你也不知道吗?”慕思归又低下头:“老大,除了亲自去国公府问,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知道这些年国公府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亲自去问段文德。”瞧见对方这么上心这件事,沐泽深有些不耐烦,国公府这些年出得最大的事,就是老国公爷突然让了爵位给自己儿子段昂,然后带着一个小厮出去云游。
在段昂的手底下,国公府还能有什么大事。
“这个不行。”慕思归摇摇头:“即使去问了,他也一定不会告诉我。”
“想给我做饭吧。”男人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等我吃饱了,也许就能想出什么办法了。”
听了男人的话,慕思归想都没想就往厨房跑,飞快的生火下米煮粥,她又拿出几块早前做好的馒头在粥锅里煨热,再迅速炒了个快手菜。
短短不过几盏茶的功夫,一顿简单却可口的早餐便端到了沐泽深面前。
喝了口米粥,再咬一口馒头,沐泽深忽然想到张大牛之前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