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儿是大年初一,离上次宫廷惊魂夜已经过去一年了。
林嫣身着皇后大衫、头顶双凤翊龙冠,端坐在永乐宫的大殿之上,听着底下赐座的几位外命妇你一言我一语。
今年大雪纷飞,从进入腊月就开始飘雪,一直飘了半个多月,断了官道,导致好多家在外地的官员无法返乡。
林嫣本就喜热闹,知道这些夫人大年初一也无甚去处,既然宫里也人口不多,她特意赐宴,请了几位外命妇在宫里过年。
能陪着皇后过年,对这些根系不旺的外命妇来说,可是无上的荣耀。
新升上来的按察使夫人,常年跟着夫君在外任职,墨宁登基后对官员进行大调动,因为她的夫君耿直严明,连升两级做了按察使。
按察使夫人出身在五品地方官的家庭,仰慕京里繁华,今次进京又是高升而来,不免得志。
当林嫣问起最近上京城有什么新鲜事的时候,她抢先开口:“最近大家伙都在讨论女人该在家里生孩子,还是抛头露面保家卫国!”
这事儿,还得从林嫣五月里册封皇后之后说起。
她进了宫廷,远离上京城的八卦中心,何况林嫣作为传说,已经贵为皇后。
拿一个皇后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墨宁可不像建元帝,允许众人看清自己的皇后。
他在不同的场合说过多次,得罪林嫣就是藐视皇权。
好吧,你愿意宠妻你就宠,反正上京城不缺新鲜事,谁还没话题似的。
比如最近风靡上京城的唐婷婷姑娘……哦,不对,是六安侯府二奶奶,她被皇后封了个巾帼将军,授意成立女子护卫队没多久。
就在不久前,她被爆出身怀有孕,因为与人争执动了胎气,回家休养。
今天哪怕大年初一,楚氏和昌平候夫人匆匆朝拜之后就回家照顾唐婷婷了。
林嫣听到按察使夫人的话,想起唐婷婷。
她想起唐婷婷,就感觉自己再也不是舅舅舅母掌心里的宝了,于是无边的酸楚。
她耷拉下眼皮,揉搓着自己金绣团龙纹的云袖,继续听按察使夫人说话。
按察使夫人坐位离的远,病不能看清林嫣的落寞神情,还在喋喋不休是,甚至言语间夹杂了自己的私货。
“让臣妾说,男人在外拼前程,女人就该在家里照顾一家老小。”按察使夫人说道:“宗将军的夫人还不是一样回家养孩子。”
旁边的左侍郎夫人下意识的往外坐了坐,尽量离按察使夫人远一些。
这是个棒槌!
林嫣眼皮都没抬,听到按察使夫人抨击她的护卫队,轻声问道:“那依按察使夫人来看,那些想进护卫队强身健体的女孩子又该如何呢?”
按察使夫人还没意识到什么:“自然是全撵家去!抛头露面一点样子也没有,朝廷太纵容这些女孩子了!”
唐婷婷若不是操练护卫队,又怎么会动胎气?
也亏她婆婆楚氏脾气好,换成她,非得锁院子里不可!
林嫣没说话,大殿突然陷入一片安静。
按察使夫人终于觉察到不对来,有些慌张的看旁边的左侍郎夫人。
左侍郎夫人扯了扯嘴角,实在不愿意掺和进去。
但是想一想自己初进京城的时候,也犯过类似的错误,何况按察使人不错。
她犹豫了一下,笑道:“按察使夫人是看着唐夫人动了胎气,心里着急吧?
唐夫人这一胎,可是得六安侯府和昌平候府看中,据说若是个儿子,很可能是未来的继承人呢。”
按察使夫人眼睛一亮:“可不是,大家看哪一家的继承人是个女的,所以说建功立业本就是男人的事情。”
妈的,没法聊天!
左侍郎夫人头上直冒冷汗,她本来是想将话题转到六安侯府去,说一说六安侯府最近的的得意事让林嫣高兴高兴。
哪知道按察使夫人是个真棒槌,与她根本不在一个脑回路上。
林嫣笑了笑,终于抬起头看向按察使夫人:“夫人说的没错,女孩子终是要嫁人的,将来继承家业的都是男孩子。”
按察使夫人得到林嫣的肯定,还没笑出声来,又听见林嫣说道:
“正因为如此,本宫怜悯那些要嫁人的姑娘们。若是嫁的好,夫妻和睦,公婆仁慈倒是好事;
就怕嫁过去之后,本来父母掌心里的宝倒成了别人眼中的糟糠,若不学点本事防身,岂不被人磋磨致死?”
按察使夫人嘴角抽了抽:“皇后娘娘惯会说笑,哪能有这种恶婆婆?”
林嫣将目光转向殿外的大雪上:“有呀,本宫刚册封皇后的时候不就接了一个进京告御状的案子。事关地方县丞,按察使也旁听了此案,夫人忘了吗?”
是有这么一个案子。
只因为媳妇连生两个女孩子,婆婆非打即骂,家里骡子马都停了,就让媳妇一个人在磨坊里做活,美其名曰又不能生儿子,总要做些其他事,难道白养着不成?
后来媳妇怀孕,在磨坊里生下个儿子,婆婆高兴,抱走了孙子将媳妇置于磨坊无不管不顾。
大热的天,媳妇活活被一身伤痛折磨死。
媳妇家里有个妹妹,不顾家里人反对,从州县告到京城。
就因为“清官难断家务事”,法典中也没有明确折磨媳妇致死的婆婆要受什么惩罚,害的人小姑娘跪在宫门外挨够了一百鞭子才将诉讼叫到林嫣手中。
见按察使夫人不说话,林嫣道:“本宫特意将此案交给大理寺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