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任被宁浩然的话给噎住了。的确,再拍一个ct,就什么都清楚了,再怎么争辩,都是浪费口舌,远不如一个证据来得实在。但陈主任就是不服气,不愿意放弃,“脑出血和脑梗死确实有可能同时存在,但这种混合性中风的几率比较小,我不认为患者是出现了这种情况。”脑出血(出血性中风)和脑梗死(缺血性中风),是两种不同的脑血管意外。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解释,比较直观——脑出血,顾名思义,就是脑血管破裂引起出血,出血压迫颅内组织,引起各种神经功能症状。脑梗死,则是由各种原因所致的局部脑组织血液供应障碍,导致脑组织缺血缺氧性病变坏死,进而产生各种神经功能缺失表现。笼统的打个比方,如果把脑血管比喻为水管,血比喻为水,那脑出血就是爆水管,水管里的水跑出来了,弄得到处都是,而脑梗死则是水管堵住了,缺水,庄稼得到不灌溉,时间长了,便会死掉。至于两病的病因诱因,高血压可以比喻为水压过高,动脉粥样硬化可以比喻为水管生锈,血栓可以比喻为水管里的锈斑等堵塞物,而患者用力过度、情绪激动时可引起“水压”升高。混合性中风,就是既有爆水管,又有塞水管,两种看似矛盾的情况合并在一起。当然,爆掉的那条“水管”和堵塞的那条“水管”未必是同一条“水管”。总之,混合性中风的几率比单一性中风的几率小很多,陈主任的观点,也是有一定的道理。他接着道:“小宁医生没有证据就凭空猜想患者出现了混合性中风,不会是想碰运气吧?这种几率很小喔!”顿了顿,“如果拍完ct后没有见到梗死的低密度灶,那岂不是折腾了患者?若患者在检查过程中一不小心出现了意外情况,怎么向患者和付总交代?”说到最后,还瞥了付达远一眼,而后者的脸色,也有些变化。付老爷子目前的情况,是宜静不宜动,尽量减少转运和搬动,避免再次诱发出血。而ct检查室并不在vip病房,而是在一楼,要去拍ct,就必定要转运和搬动患者。所以,如果没有充分的理由,不宜再拍ct。宁浩然不急不缓地道:“陈主任,是您要证据,我才提出让患者再拍一个ct的。现在您又不让拍,那您到底是什么意思?”“……”陈主任一时语塞。好一会才道:“我还是认为患者不存在脑梗死,无需再拍ct。”宁浩然冷笑一声,“陈主任,假如患者真的出现了脑梗死,延误了诊治,您负担得起这个责任吗?”付达远闻言,眼神凌厉起来。宁浩然不管陈主任,转而问其他主任:“各位主任,你们现在有办法排除患者脑梗死的可能吗?”众主任摇了摇头。也有人道:“为什么不做更为敏感。”宁浩然道:“可更为折腾啊,检查耗时长,患者能受得了吗?而且,mri都是预约好的,现在说不定有其他患者正在做着。”顿了顿,“而且,患者出现脑梗死到现在也差不多有20个小时,只要不是太过微小的梗死灶,ct也能看出来了。”曾副院长问:“小宁医生,你真的肯定患者出现了脑梗死?你有多大把握?”“百分之百。”宁浩然信心满满。“哼!”却是陈主任冷哼一声,“还没有证据就敢说百分之百,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猖狂啊,意气用事,根本不把病人的安危放在心上。”宁浩然没有生气,只是再次指指自己的脑袋,“我说了,证据在这里,而你没有。”“你胡说!”陈主任再次被激怒了,偏偏又不好发作。宁浩然云淡风轻地道:“陈主任怎么知道我是胡说?您敢跟我打赌吗?”“赌就赌,难不成我还会怕了你这个小年轻?”陈主任很有信心。宁浩然微微一笑,“承蒙陈主任高看,那我们就赌一把。如果患者的确出现了脑梗死,那到时候请陈主任郑重向患者道歉。”顿了顿,“还有,也请陈主任给我道个歉——为陈皋才的事道歉!”“小子,你别太嚣张了!”陈主任简直气炸了。要他给患者道歉,可以,毕竟那是付家老爷子,但要给宁浩然这个小子道歉,那脸可就丢大了,事后传了出去,那他还有脸在省中医院混?“怎么?陈主任怕了,不敢赌了?”宁浩然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陈主任被激将了,“谁说怕了?赌就赌!如果患者没有出现脑梗死,那你以后永远不能踏进省中医院一步!”“好!”宁浩然接了。曾副院长适时出来道:“各位,既然患者存在脑梗死的可能,而目前又没有办法排除,那还是再拍一个ct吧,一切用事实说话!”又问付达远:“付总,您认为怎样?”付达远沉吟一下,道:“既然各位专家都认为再拍一个ct,那就拍吧。把事情弄清楚,我也安心一些。”曾副院长便开始指示医护人员,准备把付老爷子送到ct检查室。这时,病床上的付老爷子睁开了眼睛,看到周围这么多人,张嘴道:“怎么,了,好热闹,啊。”说话还不是很利索。付达远赶紧来到床边,道:“爸,这是专家们来给你会诊呢。”“噢,是达远啊,你来了。”付老爷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又对众专家主任们道:“辛苦,各位了。”“不辛苦不辛苦……”众主任有些受宠若惊,纷纷客气回应。这时,付梓萱把宁浩然带到床边,笑道:“爷爷,您看,这是谁来了?”“噢,是宁医生啊,又要你,来跑一趟,辛苦了!”付老爷子脸上笑容更盛,还招呼道:“坐啊,宁医生,别站着说话。”听到这话,一众主任都感到愤愤不平——这小子凭什么能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