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临越生气,安阳郡主心里就越痛快。
虽然她没有将一切都推到春娇这个外室身上,但凭心而论,安阳郡主有着皇室郡主的尊贵身份,与沈兆临更是先皇赐婚,但沈兆临不仅十几年前就养了外室,还试图朝她唯一的儿子下手,若说安阳郡主心里没有半点怨气,却是不可能的。
若没有怨气,她今天又不会特意过来看笑话了。
她能够坚决的去求了太后和离,能够毫不留恋的去了端郡王府,并不代表这二十来年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不过……
看到沈兆临现在气成这副模样,偏偏又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样子,安阳郡主在痛快之后,心里仅剩的那点郁结便也渐渐解开了。
看,也不过就是这样一个男人而已,与他和离了,她比以前过得更好,她的儿子也再不用有这样一个父亲。
这样,很好。
安阳郡主彻底释怀了。
既然已经释怀,当然也就再没兴趣看沈兆临如今有多难堪。
甚至,现在再看沈兆临一眼,安阳郡主都会觉得这是脏了她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偏过头,看向沈熙,“熙哥儿,你还有什么话要与你父亲说?”
沈熙往前走了一步。
他笑了笑,向着沈兆临行了个礼,“父亲大人,今天的喜宴您可还满意?若是不满意,到时候本王定要寻那太白楼的麻烦!”
好一会儿,沈兆临才咬着牙挤出两个字来,“满、意!”
沈熙于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父亲满意就最好不过了,虽然皇帝舅舅怜惜母亲孤身一人,命了本王在母亲跟前尽孝,但父亲总还是本王的父亲,本王虽然不能常伴父亲左右,但略尽些绵薄之力还是可以的,父亲不嫌弃就好。”
沈兆临只觉一阵头晕眼花的。
他觉得,自己真有可能被这个不孝子给气死。
左一个父亲,右一个尽孝的,又有哪家的儿子在自己的父亲跟前一口一个“本王”的?
沈兆临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被他身边的春娇伸手扶住,好不容易站稳,他不仅没念着春娇的好,反而还狠狠瞪了春娇一眼。
若不是被这么多人看着,只怕他就要忍不住一把将春娇推开了。
重新看向沈熙,沈兆临正要说什么,就被沈熙抢了先。
“看到父亲夫妻美满,儿女成双,本王也总算能够放心了。”沈熙松了口气的样子,“父亲您也尽管安心,虽然本王不能在父亲跟前尽孝,但本王仍是父亲的儿子,将来扶棺摔盆的总有我这个长子……”
场间顿时就鸦雀无声。
就是那些看客,他们本以为沈熙最多讽刺个两句也就行了,怎么着这还直接就说起了“扶棺摔盆”来了,这是在咒沈兆临早登极乐?
不得不说,端郡王还真是什么都敢往外说。
由此也可见,这父子俩如今的关系恶劣到了什么程度了。
一个朝亲生儿子下手,一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咒生父早死……
数遍京城也找不出像他们这样的父子了。
将想说的话说完,沈熙心里也是极为畅快的,然后行了一礼,“父亲,本王与母亲还有要事,倒是不能再在父亲这里逗留了,只希望父亲与三夫人能够百年好合,谱上一曲佳话……”
然后,沈熙就搀着安阳郡主的手,两人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往外走。
走了几步,沈熙回过头,极为精准的找到徐玉见所在的方位,朝着徐玉见飞快地眨了眨眼睛。
徐玉见被沈熙逗乐了。
她也知道现在这情形她要是笑出声,必定会惹来所有人的注目,于是又连忙拿了帕子掩唇,好不容易才将即将逸出的笑声给压了下去。
满京城,像沈熙这样大胆的,只怕都再不出一人了。
沈熙和安阳郡主离开之后,虽然成国公府的宾客还是没少,但气氛却顿时就冷了下来。
老成国公气得眼睛都红了,但最后还是只能强忍着不敢发作。
在朝中几十年,辅佐了乾德、景泰两位帝王,老成国公一直极受倚重,所以才有成国公府如今的声望。
先前景泰帝会下那么一道圣旨,命沈兆临娶那个外室,老成国公还只道这是景泰帝在隐晦的替安阳郡主和沈熙出气,但后面景泰帝却由安阳郡主之手给那出身低贱的外室赐下赏赐,隐隐有着抬举那外室的意思,这就叫老成国公不得不深思了。
景泰帝可不是什么昏聩之人,他不可能知道今天安阳郡主和沈熙来成国公府绝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却仍由着安阳郡主和沈熙这样做了。
那么……
除了由着安阳郡主和沈熙出气之外,这只怕也是景泰帝在敲打成国公府了。
毕竟,沈兆临当初朝沈熙下手都已经传得京城人尽皆知了,景泰帝想来也不可能查不到其中因由。
老成国公越想越心惊。
成国公府自太祖时得了爵位,这百余年来从来都只忠于天子,并不参与夺嫡之争,更是从来都没有站过队,沈兆临却为了心中的不甘倒向二皇子那边,还试图控制了沈熙达到某种目的……
事实上,这件事老成国公其实是知情的,他只是故作不知,也没有制止而已。
沈兆临代表不了成国公府,所以他搭上二皇子也代表不了什么。
当然了,若是二皇子因为沈兆临之功而能压过大皇子成为储君,沈兆临以及成国公府自然也就有了从龙之功,就算二皇子未能如愿,成国公府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