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郡王府后,安阳郡主也没急着就给徐慧贞递信儿,总要等到年过完了不是。
这样很快就到了上元节。
上元佳节,按着往年的惯例,宫里会拨了银子来办花灯会,而京城的各家亦会效仿了宫里纷纷拿些银子来为这上元灯会添砖加瓦。
到了上元这一天的晚上,京城会取消宵禁,家家户户无论男女,也都会走出家门,一起到街头巷尾赏灯。
这样的画面,无端就多出几分盛世繁华。
往年就有许多关于上元灯会里的佳话。
比如,谁家公子在灯会上拨得头筹,解出了让许多才子折戟沉沙的灯谜,又是哪家的寒门学子,在上元灯会上大展光彩,惹来了闺中小姐的侧目,从而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
等等。
是以,京城的百姓们对于上元灯会,其实是极为期待的。
只不过……
今年一直过了十五这日,宫里都没有任何关于上元灯会的话传下来。
于是,京中百姓纷纷遗憾不已,今年又将错过一场热闹了。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没有了上元灯会,只不过是少了一场热闹而已,但对于关心朝事的那些人来说,这却是一个很不好的征兆了。
徐玉见将手里的一碗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元宵递到了沈熙的面前。
“子长,皇上的病情还未有所好转?”徐玉见道。
先是除夕的宫宴,因为景泰帝犯了头风而取消了,现在上元灯会宫里亦没有任何的指示,徐玉见也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了。
沈熙正端着那碗元宵。
青花瓷碗里装着四五个洁白浑圆的元宵,盛在放了红糖因而显得暗红的汤水里,像是几个玉雪可爱的小娃娃一样,让人都有些不忍下嘴了。
沈熙手里的这碗元宵,以及送到安阳郡主那里去的那一碗,都是徐玉见亲手做的。
身为侯门千金,徐玉见的厨艺也只是稍有涉猎而已,毕竟也没人要求她这样身份的姑娘要做得一手好菜。
不过,做这样一碗元宵,却是难不住徐玉见的。
对于徐玉见亲手做的元宵,无论是沈熙还是安阳郡主,都格外的捧场。
就比如沈熙,这都已经是第二碗了。
先用白瓷的调羹舀了一只汤圆,轻轻咬了一小半下来,里面冒着热气的甜芝麻馅儿就这样顺着调羹流了出来,看着格外的诱人。
沈熙非常夸张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媳妇,咱们可说好了,以后每一年的上元姐,你可都要亲手做一碗这样的元宵给我,不,至少要两碗!”
徐玉见笑着摇头。
不过是普通的元宵罢了,又哪里能值得沈熙如此,他也不过是在逗她罢了。
将一个元宵吃完,沈熙这才回答起徐玉见先前的问题,“头风本就是极难根治的顽症,我那皇帝舅舅以前年富力强的时候又最是个好强的,压根儿不觉得自己会被什么病给打倒,因而以前都没有将这头风之症正经的当过什么病来看,如今变得越发的严重起来,又哪里是如此轻易就能有所好转的?”
徐玉见了然地点头。
果然是如此。
沈熙三两下将碗里剩下的几个元宵吃完,将碗往桌上一放,又将脸凑到徐玉见跟前,非得要徐玉见拿了帕子替他擦嘴。
徐玉见哭笑不得,但见着沈熙耍无赖的一直噘着嘴,便也只得抽出自己的丝帕,替他仔仔细细的将沾了些汤水的嘴给擦拭了干净。
沈熙这才满意地笑了。
他然后又道:“这个年啊,太医院的那些太医大概过得最是战战兢兢了,从我那皇帝舅舅上次发病之后这些太医就再没出过宫,唯恐会有什么变故出现……”
如沈熙所说,景泰帝本就是个极为要强的,又自诩帝王之尊,若不是实在太过痛苦,绝不至于在年节时如此。
景泰帝如此痛苦,宫里上到华太后、江皇后,下到普通的宫妃,又哪里还有什么举办上元灯会的心思?
这次的上元节,自然也就只有这样悄无声息的过了。
沈熙又将声音压低下去,“皇上此番病得厉害,只怕是无力再处理朝政了。”
徐玉见一怔。
景泰帝无法处理朝政,那……
“太子监国?”徐玉见有些惊讶地道。
沈熙点头。
从他得到的那些消息来看,大抵便是如此了。
大梁既然已经有了太子,在景泰帝无力主持朝政的情况下,自然当由太子扛起这个重任。
徐玉见觉得,这一世的许多事,与她从前经历过的,都有了极大的变化。
就比如,景泰帝的这场病。
前一世她可是硬拖到了今年的下半年才出嫁重生的,但也没有发生过景泰帝病重,由太子监国的事啊,也不知道是哪里与前一世不同了。
不过……
她也无心去追究就是了。
徐玉见还记得,沈熙说过的,比起景泰帝来,太子的决断要弱了许多,那么,对于心里早就有所打算的沈熙来说,由太子监国,当然比景泰帝常理朝政要来得更好一些。
只是,想起沈熙所说的机会是来自于哪里,徐玉见的心里又有些沉重。
沈熙大概是看出了徐玉见在想什么,将她搂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恬恬,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我总会保全自己的,我还等着将来的每一年,都吃上两碗你亲手做的元宵呢,这可是你赖都赖不掉的。”
说着话,还朝徐玉见眨了眨眼。
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