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彩屏拼了命的跑,可到底等到顾玉青携了木簪到达花厅的时候,还是迟了一盏茶的时间,好在迟归迟,总算是没有误了吉时。
既是观礼,男宾女宾自然同在,不过中间隔了屏风。
眼见顾玉青过来,黄嬷嬷急急朝她迎上,“大小姐,平西王府的世子妃还没有到。”满面焦灼。
顾玉青闻言,顿时一惊,难怪她一直没有等到世子妃去桐苑,原来如此。
平西王府的世子妃是太后钦点的簪礼人,她若不至,这及笄礼便无法开始,“离吉时还有多久?”
黄嬷嬷道:“也就一刻钟的样子了。”
一刻钟……她兴许的托大,有意要卡着点来?顾玉青心下摇头,平西王府上下都是极其好相与的人,与赤南侯府一贯深交。
她的及笄礼,若非老王妃身子骨不适,一定会亲自前来的。
有意拖延时间这样的事,世子妃绝对做不出来。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她路上遇到意外……想着楚天锗对赤南侯府的势在必得,想着他阴狠毒辣的手段,又想到那些状似天真无邪的童子军……顾玉青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世子妃可千万莫要被她连累才好,若是被那童子军缠上……顾玉青简直不敢想象,身上汗毛惊得炸立,忙吩咐黄嬷嬷,“你吩咐妥帖人快去迎一迎,看到底是路上出事了还是怎么样,若是路上没有遇到,直接寻到平西王府去也无事,到了平西王府,直言说就是了。”
黄嬷嬷当即点头,转身离去。
顾玉青刚刚语毕,就听得穆赫声音响起,比较素日的低沉,今日他这一嗓子,喊得格外有力,像是要让所有人都听到一般。
“呀,殿下您怎么亲自来了?真是……真是赤南侯府满门荣耀,快请上座快请上座!”穆赫一溜小跑直奔正在朝花厅走来的楚天锗,卑躬屈膝,语气里,浓浓的谄媚让人听着心头能嗲出一层冷水来。
管家登时一脸震惊看向顾玉青,摇头示意,他毫不知情。
受顾玉青指点,管家早就吩咐下去,若是楚天锗登门,不必在乎其身份,拒之门外就是。
此时见到楚天锗就这样大摇大摆出现在花厅簪礼处,难怪他会震惊到面色发白。
顾玉青同情的回视他一个安慰性的稍安勿躁,转眸冷眼朝楚天锗看去。
楚天锗要谋的事,就是要给她一个措手不及,怎么会让人提前洞悉,只怕楚天锗根本就不是从赤南侯府的大门进来的。
当日宫宴,楚天锗对姑苏家对顾臻百般不敬,在座宾客无一不知,此刻眼见赤南侯府的嫡子如此媚颜态度去迎接楚天锗,顿时人群中像是燃着炮仗,轰的就炸了。
议论声纷纷不止,看向顾玉青的目光,意味深长又格外复杂。
穆赫及至楚天锗跟前,一面引着他朝上位走,一面用也不怕把楚天锗震聋的声音说道:“为了等殿下,我姐姐特意还晚来了一会呢,她前脚刚刚到,殿下就来,可见心有灵犀。”
此语一出,人群中顿时爆出嘶的倒吸冷气声。
对于众人的反应,穆赫似乎及是满意,面带得意笑容,又扯着嗓子道:“可惜,太后娘娘亲自点了平西王府的世子妃为我姐姐插簪,不然,以殿下与我姐姐的情分,今日这簪子,殿下来插,岂不是一段佳话。”
若说他方才的话还让人觉得模棱两可,此时一句“一段佳话”却是把意思表达的一览无遗,直白的不能再直白。
脑中浮光掠影,捕捉到那最为重要的一抹,顾玉青顿时惊得心下一抽,穆赫斩断那木簪,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那平西王府世子妃的迟到,想必也是同样的原因了。
楚天锗,当真还是把龌龊两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因着太后钦点,倘若世子妃不能按时赶到,那这满座宾客,纵是有地位与其相当者,也不敢擅自替之行事,且不说不敢忤逆太后意思,单单是被楚天锗这样一搅,谁还敢再与赤南侯府攀上关系。
届时,穆赫力邀,楚天锗便可顺势登台,为其插簪。
可一点,纵穆赫是他的人,能把这前戏做足,让所有人都以为,楚天锗今日前来乃顾玉青所邀,楚天锗与顾玉青之间有私情,可楚天锗又怎么肯定,她就能乖乖任其摆布呢?
宫宴之上,她对楚天锗,可谓横眉冷对态度凛冽,这一点,楚天锗心知肚明,她根本就不是软弱可欺之人。
电光火石间,一眼瞥到立在一旁双手托盘的徐婆子,顾玉青当即心头大白。
原来如此!
插簪礼前,按着习俗,她是要喝一杯成人酒。
这些日子,穆赫一直与徐婆子私下嘀嘀咕咕,暗中勾结,只要徐婆子在她这成人酒里动些手脚,让她头晕耳悬,力不能支,楚天锗便在她晕倒之际,将这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之上。
紧接着,她因着药理作用晕倒,却正好是当着一众宾客,倒在楚天锗怀里,他大可以对人说,她这是娇羞难耐。
……
脑中思绪纷飞,顾玉青理清了所有思路,心头不禁大怒!楚天锗,果然是卑鄙到了极致!
只怕,这也紧紧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吧!
眼底冷光脸上的唏嘘愤怒嘲蔑……顾玉青转眸直视楚天锗,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怒气。
既是楚天锗一心想要上这簪礼台,且让他上来又如何,只怕他有命上来,无命下去。
眼底寒光氤氲,顾玉青竭力压了一腔情绪,不动声色的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