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青羽睫轻颤,猛地抬头,朝皇后看过去,面上做出一副茫然惊诧的表情,“娘娘何出此言?臣女不懂。【】”
皇后嘴角带出凌厉的冷笑,大殿之内,明晃晃的烛光下,她这抹笑,如同被千年冰块浸染。
正要再说话,却是被皇上一口深吸气的叹息阻了回去。
“好了,教导的话,等日后再说也不迟,今儿她头一次参加宫里的家宴,且先算了。”
皇上都发言了,皇后自然不好执拗,只得咬唇作罢,精致的妆容下,看过顾玉青的眼底,带着如霜的寒意。
接下来,便是宫女将那匣子的盖子打开,捧了一匣子栩栩如生的翡翠桂花糕,向顾玉青递过去。
素手伸出,接了匣子,低头瞧着匣内之物,顾玉青心头啧啧,若非事先知道,这是翡翠雕刻而成的,只怕她单凭一看,根本不辨真伪,望着匣子内的东西,她甚至觉得,能隐隐闻到桂花糕的香甜之气。
只是那匣子上的图腾花纹,让她心头惶惶焦焦,有些气息不稳。
再次拜谢,款款落座。
匣子摆在手侧桌上,惹得一众人的目光纷纷看过来。
待到彻底的曲终人散,已经是亥时将至,太后年迈,虽有心再与顾玉青多说几句贴心话,却是无力。
慧贵妃更是要服侍皇上,腾不出空来。
由萧煜陪着,一路出宫。
在回赤南侯府的马车上,顾玉青眼帘微垂,细思着今日一事,心口微微一叹。
今日能事成,归根到底,还是源于太后娘娘的偏宠和疼爱。
若是她老人家当时直接一句话告诉皇后,她顾玉青并未说什么,那么也就没有之后的事了,纵是那药粉作用,皇后也断不可能行出那般举动。
太后……一口浊气从胸口叹出,顾玉青捏着丝帕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前世今生,太后对她,都是疼若至亲。
这份恩宠,早就让顾玉青视太后如同自己嫡亲的祖母一般,可……可到底心头还是会疑惑,太后究竟为何如此偏宠于她?甚至这份宠爱,远远超过她的亲生孙女。
上一世,这个问题她就不明白,这一世……随着与萧煜走到一起,她就越发想要知道其中缘故。
心头又是一叹,摩挲着放在腿上的匣子上的图腾花纹,顾玉青敛了心思,低头将目光凝向那匣子。
这东西……究竟与家里的那东西,有什么联系。
胸口只觉憋闷,凝了那匣子上的花纹半晌,偏头朝车窗方向看过去。
夜风拂动车帘,透过缝隙,她看着外面骑着高头大马的萧煜,身姿挺拔,容貌俊逸,眉宇间的飒飒英气,毫无素日半分那纨绔之样。
随着萧铎的倒台,皇后与萧祎的联手,萧煜的日子,是要过得越发凶险了。
想到这个,顾玉青心头却又有些庆幸。
以前,是萧煜不顾生死的一次又一次的救她,日后,在萧煜充满危险的生活里,她将参与。
与他并肩携手。
一路无话,马车摇摇,行至赤南候府门前,吉祥将车帘打开,萧煜瞧着马车里的顾玉青,满面温柔,道:“今儿晚了,你回去也不要再多想,那苗疆之物,明日下午,我来找你,我们一起研究。”
皎洁的月光,如烟似雾笼罩在他的身上,他纤尘不染的眼底,如同撒了一层碎钻石,发着奕奕光泽。
迎上那抹温柔,顾玉青嘴角含笑点头,只觉得心头安稳踏实起来。
周秉徳驾车,马车朝二门驶入,只等到赤南候府的大门严严实实合上,萧煜才打了马头离开。
一路回府,明路将在皇后寝宫外发生的一切毫无遗漏的回禀给萧煜。
“……殿下,奴才起先还当九殿下是要走三殿下的门路,哪成想,他说什么陛下密旨,是为了替咱们王妃把三殿下引开,好让公主殿下进去。”
萧煜听了明路的话,微微蹙眉。
看来今日在皇后寝宫,的确是发生了什么……一想到是因为与他结亲,顾玉青才要遭受这些无端的灾祸,萧煜心头就狠狠一抽。
“小九究竟为何肯一次次帮阿青,我尚不知道,不过,你只需记着,他是友非敌。”
明路点头,黑黝黝的眼珠略略转动,“殿下,您说……今儿在皇后的寝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煜横他一眼,“你一直守在门口都不得知,我又怎么知道!”
明路跟着吸了口气,“也倒是!”转了话音儿,“殿下,奴才瞧着九殿下和咱们王妃说话的样子,总觉得,九殿下似乎是对咱们王妃别有用心。”
萧煜就又横他一眼,“什么别有用心,小九才十岁,他对阿青,能有什么用心。”
随着话音儿出口,萧煜莫名就想到当日狱中,端王的那句话。
他说在父皇的一众子嗣中,有一个是被他掉包了的。
当时只觉他是口放狂言,想要利用父皇的疑心,实现他最后的阴诡目的罢了。
虽说后来,他无形中与萧祎联手,除掉萧铎,利用的就是端王的这句挑拨之言和父皇的疑心,可说到底,他是不信端王的话的。
然而现在……萧恪的眉目开始在他脑中心底一寸一寸清晰过来。
清秀俊逸的面上,五官堪称精致,可他眉目间所散发的气息,却是与所有的皇子皆是不同。
就连阴鸷如萧祎,眉宇间透漏出来的,也不过是狠毒罢了,可萧恪,他却是多次从他不动声色的面上,看到锋利的光芒。
而那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