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意横她一眼,“谁要和你心有灵犀,是小姐见魏七都来了又走却不见你,以为你有什么事,要我去寻你。看你这吃了鸡血的样子,哪像有事的,要有事,也是惹了你的人有事。”
如意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吉祥皆不理她,反倒是拈了她的头一句,说道:“你不和我心有灵犀,要和谁心有灵犀呀?”眉眼弯弯,眼底闪着亮晶晶的光泽。
得此一言,如意顿时面红耳赤,甩了帕子扭头朝顾玉青里屋走过去,“你自己捂热了身子再进来,坏透了的小蹄子。”
顾玉青坐在床榻上,早就听到吉祥如意外面的声音,担心的心绪散去,眼见如意进来,顾玉青揶揄道:“你与吉祥一起长大,你不与吉祥心有灵犀,是要与谁心有灵犀呀?”
如意没想到顾玉青也要打趣她,登时脸颊越发红的如同地龙里炭火,扭着手里一方帕子,娇羞道:“小姐怎么也和吉祥一样!”
顾玉青顿时哈哈大笑,心头却是瞧得真切,如意这丫头,多半是有了心悦之人。
否则,以她这两个丫鬟的性子,纵然被拿这种事打趣,也断然不会扭捏到这般地步。
心思及此,顾玉青不由却是一叹。
可惜,上一世,她把所有的精力心力都花在了为萧铎夺嫡这件事情上,她的两个小丫鬟也是跟着她风雨无阻昼夜不息,到最后,到她死,她们也没有有个归宿。
不然,这一世还能凭着上一世的记忆,帮着吉祥如意挑一挑那郎君是好是坏。
她的丫鬟,纵是个下人,可也是她手里的宝,今生,顾玉青绝不会委屈她俩。
所嫁之人,即便不是荣耀富贵,却也不能是寻常小厮商贩,她的丫鬟,跟着她都没有吃苦受累,嫁了人,就更不能去吃苦。
这厢顾玉青心头思绪滚滚翻动,那厢吉祥已经脱了外出衣服,换过家常衣衫款款进来,眉眼含笑,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话题里,一进门便朝着如意挤眉弄眼。
“你也告诉告诉小姐知道呗,让小姐替你把把关,看那人是不是值得托付一生。”吉祥说话时的笑意,简直如同明路上身。
不知为何,自从和萧煜的亲事定下,顾玉青每每见到吉祥贼兮兮的笑,总能想起明路。
听吉祥的话音儿,顾玉青知道,自己所猜乃是不错,当即落目朝如意看过去,等她说话。
一向杀伐决断英姿飒爽的如意,闻得吉祥词语,登时面颊红的能拧出水,“嗯”的一声,竟是甩了帕子拔脚就朝外跑。
顾玉青一怔,登时哈哈大笑起来。
等到木门被如意打开又合上,顾玉青才笑意渐收,看向吉祥,“她可是有心上人了?”
吉祥就本着那副贼兮兮的笑容,小鸡啄米点头。
“谁啊?”顾玉青笑容不知不觉浸染面颊,收都收不拢。
刚刚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吉祥,顿时就敛了笑意,道:“小姐还是自己问如意,这个事,她不说,奴婢怎么能替她说。”一本正经的模样,极是可爱。
顾玉青越瞧越觉她与明路简直合体,粉嘟嘟的小脸蛋,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一捏。
吉祥不说,顾玉青自然不会再问,这种事,当然还是亲自问如意的好。
揭过如意这一茬,顾玉青便正色问道:“怎么去了这样久才回来?”
吉祥才敛了的笑容,当即便忍不住,又绽出来,粉嫩的脸蛋透着扑扑红色,娇艳无比,“小姐猜奴婢瞧见谁了?”
顾玉青瞧她的样子,眉飞色舞,活灵活现,足像是刚刚抱着几只活鸡吸了血,蹙眉略略一个思忖,道:“你瞧见苗二了?”
吉祥……笑容在脸上登时僵住,嘴角一颤,无力翻出一个小白眼,“小姐,您就不能先猜一猜再说出真相?”
顾玉青却是怔怔一愣,“你当真看见苗二了?”
这个时候,可是要到宵禁时分了,牛场距离京都,虽说是京郊,可到底远,深更半夜,他跑到京城来做什么!
刚刚还因为被顾玉青一举猜中结果而略略有些挫败的吉祥,得顾玉青如是一问,仿佛不知从哪又找回了力气,眨着眼睛抿嘴笑道:“小姐一定猜不到,他到京城来做什么。”
顾玉青嗔她一眼,“卖关子,你难道不困啊!”
吉祥摇头,“不困啊!”
顾玉青……“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卖关子,说完早点去睡觉。”
吉祥则兴奋的完全忽视的顾玉青这句话,笑嘻嘻道:“奴婢从宫门口折返回赤南侯府,路过鼓楼大街,在鼓楼大街与花巷的交界处,看到的苗二。”
花巷!
花巷之所以被叫做花巷,实在名副其实,那是一条遍布野花的小巷。
说是小巷,其实并不小,只是没有鼓楼大街宽敞罢了,巷中风月场所鳞次栉比,每至夜幕降临,整条巷子都充斥了莺莺燕燕的声音。
酒香混着胭脂香,常年萦绕笼罩在巷子上方,就连巷子背后的排水沟,都是飘着殷红的胭脂,厚厚一层。
苗二深夜入京,竟是去了花巷。
这件事,若是换作旁人,顾玉青意外之余必定又觉情理之中,可从牛场回来,周秉德曾说,他怀疑苗二并非健全男子,身体残缺可能与宫中内侍并无差异。
周秉德看人的眼光,很是毒辣。
此事他虽非确凿证据,可能被他怀疑之事,距离真相,往往也就十之八九了。
倘若真如周秉德所言,苗二并不健全,那他此举就让顾玉青惊诧了。